山鲁凝眉深思半晌,问道:“叔父,这元气动乱来的好生蹊跷!咱这群峰之末乃是无比荒僻之地,远近并无天奇地险,怎生得如此灾祸?”
山继祖赞道:“鲁哥儿你说得不错,群峰之末自古以来便没有元气动乱的记录,这方圆数千里之内也确然没有能使天地元气动乱的所在。”眼见两人疑虑更深,长叹一声,道:“这也正是为叔最担心的,如今看来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大能力者在附近交战,且是生死之战!”
但凡修行,无论种族,于元气掌控必入精微之境方堪称大能。大能交战,举手投足之间,并无赘余声势,只蕴无俦之力于指掌之间,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也能很好地控制余波。似这般令天地生乱的情况,却正是面临生死鏖战,令人无暇收束气息的缘故。
山鲁常侍奉山继祖左右,朝夕请益,自有不凡见识,知晓其中利害,只是震撼难已,须臾不得作声。山熊却颇为率真,瓮声道:“既是如此,那便好办了,贼老天不好打商量,但若是有人在附近厮打,俺去劝他们罢手,至不济,也换个所在,也好与我烈山数千黎庶行个方便!”
山继祖一愣,轻笑不语,山鲁见自家兄弟憨直如此,也觉好笑,只是口中苦涩,怎么也笑不出来。
山熊只觉自己所言尚有几分道理,怎地却无人认同。心中有些气闷,便在一旁自顾寻思。一时之间,山顶没了声息,静谧之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这最后一块礁石。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现出鱼肚白,一直静坐调息的山继祖忽然心中一动,睁开双目回头望去,只见祭坛之上,不知何时起伫立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面目清癯,眉锋飞跋,高颧广颡,矜傲之气浑然自具,眼角风霜微露,约莫五十上下年岁。满头乌发批垂,身着广袖重衣,腰缠秘章玉带,足蹬鎏金青铜履,卓然气质不言自明。相形之下,山继祖一袭粗布麻衣端的是鄙陋不堪。
那人眉峰紧皱,躬身埋首在坛上来回走了一遭,口中喃喃念道:“怎地到了这里,便没了踪影呢?”却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山继祖踏步上前,还未作声,那人头也不抬,当先开口,语气不急不缓,“老夫伯先,与友人在此田猎,一时失了掌控,导致这元气动乱,如今尘埃落定,少时便会散去,尔等勿虑!”
元气动乱不会嬗变成祸,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山继祖见他站在祭坛中央,一副残眉深深皱起。一侧的山熊见了,登时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前冲,手中骨棒带起一阵凄厉啸声向那人当头罩去,口中大骂道:“哪里来的泼才,胆敢践踏我烈山祖魂休憩之所!”山鲁只逊一个身位,持刀掣盾紧随其后,顷刻间形成合击之势。哪知山熊始一接近,手中棒子还在当头未及落下,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便照来路滚回,与山鲁撞作一团,一并飞出祭坛老远。
山熊摇头晃脑爬起来,仰天大吼一声,又冲上祭坛,山鲁做了肉垫,受力颇巨,一时挣扎不起。只几个呼吸间,山熊又被打回,这次却再也爬不起来,伏在地上挣扎不已,虎目暴绽,口沫横飞,手上走不过,嘴上也要占些便宜。
山继祖在一旁逡巡战机,却连两兄弟怎么被打回都没看清,从头到尾那伯先衣袂都未动上一动,此时更是背负双手,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只一眼,山继祖便觉好似一镇山岳压下,刚刚提起的一口真劲竟也为之一泄。
“好教尔等得知,这南疆横纵数万里幅员,大小部落上千,便没有老夫不能站立的祭坛,尔等大可不必如此激愤。”伯先悠悠说道。
山熊充耳不闻,仍自伏地大骂,山里人见识浅薄,此獠也性非灵巧,一番污言秽语尽是乡间俚词,粗鄙难闻。伯先听了,饶是圣人品性,也激起了火气,冷笑一声,也不见他作势,隔空一掌击在山熊背上。山熊登时如遭雷击,身体龙虾一般蜷起,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赤红,好似升腾着极大的热力。他将牙关紧咬,齿龈渗出血丝,仍自呜噜不止,只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山鲁见得兄弟遭袭,翻身过来查看,才一接触便猛地缩手,竟被他惊人的体温烫了一记。心中骇然:“这还了得!”便要上坛拼命,才走几步,便听得山熊切齿挤出几个字:“热煞俺咧”
山鲁听了,忙折身回去,三两下除了山熊周身衣物,将他脱得赤条条,越看越像过了油的龙虾。山鲁四下张望,目之所及却哪里有水?他也不敢扔下族长和兄弟下山去寻,情急之下,便拾了一件皮裘在一旁猛打扇,只想着便能缓解一下兄弟的苦痛。
伯先见了,低笑道:“你这般做法只是害他,殊不闻煽风点火,越烧越旺么!”
山鲁急道:“那该怎地?”
“你去接一釜童子尿来,三岁以下最佳,取来周身淋遍,淬他一淬。”说时一张老脸正经之极,也不知是真是假。
山鲁闻言一呆,事关兄弟性命,也不敢擅拿主意,只好转头望向山继祖:“族长”
“先救熊哥儿,为叔没有事!”
一得了应允,山鲁足不沾地地朝山下奔去。
山继祖望一眼山鲁渐去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整肃衣冠,神色庄严,端的是一丝不苟,朝着伯先高声唱道:“烈山氏继祖见过大人,万望大人饶恕敝部冒犯之罪!”说着便要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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