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这次要带的是个散拼团,人数不多,二十来个。先飞往上海,再从上海登船,六天五夜的海上之行,途径釜山和长崎。
几乎所有导游都爱带长线,这意味着能挣更多钱。像宋甜这次带团,旅行社里的导游都要抢破头的。顶头上司丽姐和宋甜都是外地人来杭州工作,因为这一层关系,丽姐格外照顾宋甜,这机会给她了。
前一天,宋甜抄录散拼团的客人号码,号码并不多——这些客人大多是二人行或是三人行,只需记下每个小团体中一人的姓名和号码即可。
到机场之后,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到齐。快到登机时间,宋甜轻点人数。
少了一人,左等右等,人硬是不出现。
金惠说,人在卫生间。宋甜看一眼腕表,不多说什么,直接跑去卫生间找人。
门口上是个男士符号,宋甜淡淡瞥一眼,把门敲响。
没人回应她,她直接大步走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她拿着名单念:“和金惠一起来的?”
最靠里的隔间冒出秦朝阳的声音:“在这!”
宋甜催促:“请你快一点。”
秦朝阳手去摸隔间里的卷纸,蓦然又收回,“这里没纸了。”
宋甜皱一皱眉,快速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隔间下面的缝里塞进去:“拿去。”
她用的是最普通最简单的那种维达纸巾包,朴素但诚实。
这纸巾像她。
“多谢。”秦朝阳说。
因为这个小插曲稍稍耽搁了时间,整个团急匆匆地登机。登记后,她再一次轻点人数,全部到齐,这才安心坐下来。
航行过半,空乘推车询问她需要什么饮料,红茶、白水、咖啡、可口可乐和橙汁。宋甜要了白水。
前排的金惠要了一杯橙汁,瞄一眼旁边的男人,直接跟空乘说:“请给他一只空杯。”
“好的。”
“喏。”金惠把空杯放秦朝阳的折板上,秦朝阳弯腰,他的黑色随身包就在脚边,变戏法似的从中取出一枚生蛋,敲缝,打在空杯里。
金惠说:“这东西能喝?”
“能,你要不要尝尝?”
“不必了!”金惠避之不及。
说起来,秦朝阳口味挺新奇的,从科学的角度分析,生吃鸡蛋对人身体健康肯定不好,更别提生蛋有腥味了。金惠吃得考究,从卫生角度出发,牛排只吃全熟,烤肉从不用生菜包裹,用过的筷子不搅拌鱼汤肉汤。这是出生在一个富裕且懂得讲究用食卫生的家庭导致的。
同样家庭背景的秦朝阳却全然颠倒——能吃的都吃,没筷子也吃,用手扒着吃,掉地上吹几口再吃。鉴于他性子野,贪玩,吃食掉地上的次数两只手数不过来,笑他吃土长大的也不为过。
奇怪,像他这样生长随意的,竟然身体健康得很。从小到大没生过大病,也几乎不生小病。反倒是金惠,姑娘家身体娇柔,容易冻感冒热伤风闹肚子中暑痛经。
这大概和他常运动有关,身体结实,能抵抗病魔。
金惠目光落在他身上,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多见的好身材。
“想喝?”秦朝阳问。
“都说了不要啦!”
“那你看我。”
金惠别开脸,装腔作势地捏鼻子,“老大,你不觉得这生蛋很腥臭啊?”
确实腥臭,自那蛋落进杯里,味道就一点点散发出来了,后排的宋甜都能闻到。她神态静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听见金惠喊旁边的男人“老大”,不禁把视线投到前边去。
以宋甜的角度,只能看见秦朝阳一半的背影,自上而下分别是稻草茬似的黑短发、满是洞洞的黑毛衣、深色牛仔裤的一角。
宋甜把视线挪上去,重新落在他脖颈上。
充满力量的线条。
宋甜低下头,取出椅背后的杂志看。
傍晚前,飞机降落,宋甜带团登上了海洋量子号。
这艘豪华邮轮属于皇家加勒比,号称是“来自未来的邮轮”。她是高科技与奢华的新结合,拥有许多“海上初体验”的娱乐革新。
比如,她有宽敞的复式客房,有特色主题和各式风味的餐厅,还有冲浪、旱冰、跳伞等各类娱乐设施,以及精彩的海上演出。
宋甜并不是第一次乘量子号,邮轮的结构、各个娱乐点、各类餐厅的分布她都很清楚。量子号有十几层,她总是习惯登船后先睡一觉,而后去十四层的室内泳池游几个来回。
宋甜自带泳衣,全黑的背带式连体泳裙。她皮肤白,穿黑色格外好看,下水后尤甚。
秦朝阳坐在躺椅上喝啤酒,目光紧随水下的宋甜。她水下的姿态很自如,像鱼,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远远看去,仿佛一幅画。
美人游鱼,视觉盛宴。秦朝阳明目张胆地看,金惠指尖点了他肩膀两下,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秦朝阳没回答,兀自往椅背躺下去。金惠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撇开头,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依旧落在那一点上。
于是金惠顺着他目光追过去,宋甜此时刚好出水,宛如一朵白百合,几乎要发光。她沿着池边慢慢走,留下一路的水渍。
走到没人的躺椅旁边,宋甜停了下来。头顶和四周是窗,夕阳落下,星辰已铺满夜空。她没有披浴巾,光是站着,半晌,点了一支烟来抽。
邮轮上不允许随处吸烟,但设有专门的吸烟区。因而宋甜的烟在指尖才燃了几分钟,就被乘务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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