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居住的石洞简陋之极,不大的厅室堪堪挤下他们这一群人。
这时候可没有胡凳之类的家具,雍平拿出十来张发旧的竹席,大家就着竹席坐下了。
雍娘背上的鬼囡大概是玩耍累了,头倚在雍娘纤薄的肩上安静睡着了。小姑娘眼睛下方印着两片青黑阴影,可想而知之前的睡眠状态并不好。雍娘和雍平说了一声,背着鬼囡进入内室,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柳芬芳就着木杯微抿一小口水,开门见山道:“雍大哥,这隗川杀人抛尸恰被我等抓住,我们正要将这恶人送往明朱城去,你开口要保他,究竟是何道理?”他们作为牟家的护卫,也是很有一把子正义感的,雍平若不把话说清楚明白,光是他身边这位小主子牟光月头一个便不答应。
这厢,牟光月终是从恐高中缓了过来,他心里也不赞同雍平放人的请求,口上立刻不客气道:“雍大叔,杀人碎尸者自是应由国家律法严惩其恶行,你可不能因着与他相识便做那违心包庇之事呀。”说完狠狠瞪了隗川几眼。
隗川清秀苍白的脸一脸木然,仿佛毫不在意对面红衣公子对他的敌视,依旧一派云淡风清模样,大有一副身不在其局的作派。
雍平苦笑地抚了抚胡子,摇摇头:“隗兄弟,唉,为兄真不知该如何说,唉!你怎地又去干下那等事来?”
“又?”牟光月一听,立时急了,敢情坏事不止干过这一次呀!他看向雍平的目光顿时变了,你这帮凶!
隗川睬也不睬对面脸色大变拿手指着他的牟光月,他盘着双腿,把脸侧向一边,懒懒道:“我说了,没有杀人,不信。”
雍平无奈摇头,只得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隗川之事向在场所有人娓娓道来。
这事还得从鬼囡讲起。
鬼囡经胡戎人一事后就时而清醒时而神智不清,再加上被拐卖去边城时年纪尚幼不记事,根本记不得家乡在何方,甚至不记得亲人的模样,惟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姓鬼。
和雍娘回家后,鬼囡的肚子一天天像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
她尚不满十岁,身体发育都尚未完全,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虐待几乎掏空了她幼小身体的大部分能量,这时的她,体质根本无力承受生孩子的痛苦。朱明城中的巫医没有一人愿意为她引产,拒绝的原因只有一个:孩子太大了,冒然引产身为母亲的鬼囡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有极大几率会一尸两命。即使鬼囡身体健康,孩子生不下来的概率也非常大,总之无论哪种情况对大人小孩都极不利。
朝廷对民间巫医管理甚为严格,律法规定任何百姓死亡,其经手巫医的医案必须上呈医署审查备案。律法的严明令许多巫医在救治病人时越发谨小慎微,雍娘等人无法,只能把鬼囡带回来。
某天,鬼囡痴病又发,挺着大肚子偷偷溜进林子里玩耍,不慎摔了一跤,腹下立时见红。她疼得啊啊一直叫唤,叫声终于引来了发现鬼囡不见一直找过来的雍娘几人。
雍娘凄然道:“鬼囡当时的情况艰险万分,因为婴孩头太大所以一直卡着出不来,素婶子说孩子要是一直不出来,鬼囡就越是痛苦危险,眼见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所幸隗川公子路过施以援手,最终救了鬼囡一命。”
“隗公子当即剖腹取子,将早已憋死在母腹中的婴孩给掏了出来,血淋淋的场面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还道是不知从哪儿来的虐尸魔,在场的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就要上前给他一顿好打。”雍平自嘲道。
习沮听到这里,抬眼看向旁边正举杯喝水,拿背对着众人的隗川,心底暗暗佩服,他真的是做了件大好事呀!
孙童淡淡道:“孩子没了,对鬼囡来说或许是件好事情。”
“慢着!”牟光月点头,又猛地摇头,“鬼囡的事暂且不提,昨日我的人抓住他时,他可是正准备毁尸灭迹来着。难不成因为坏人恶事做尽,仅仅恰好做出一件好事情,就能够轻易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和宽容,从此坏人在别人眼里就变成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好人了不成?”
习沮默默在心里头给牟光月点了一个赞,想不到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轻易就能感动掉泪的人,关键时刻还是能做到三观端正且能分清好赖的嘛。
雍平被呛声,脸上浮现一阵尴尬,良久才道:“隗兄弟,他、他是性子内向了些,但是绝非心狠手辣之人,至于小公子口中所提碎尸一事,这其中想必有些误会。”
接着他用手顺了顺紧皱着的眉间,表现出为难的意思,有些话他不知该如何向他人道明。
这时,至今不发一语的隗川突然出声了:“朱明城城外乱葬岗的尸体,人死后一天通常腹部处就开始出现膨胀了,每二第三天尸臭就会出来,我不要这样的尸体。所以我通宵守在乱葬岗,今次果然幸运,有两个抛尸的丢了三具新鲜的下来,然后,我背了回来。”他斜了眼对面扶脖作恶心状的牟光月,嘴角弯了弯。
“尸体自然得处理一下,先用清水冲洗干净,拿针□□脖子放血,丢进药池浸泡一天后,下钩子拖出来晾干。刀子嘛也有讲究,要选细且尖锐的,在人身上轻轻地划一道丁字形口子,再把皮子往上一掀……”
“啪!”杯子掉落地面的声音响起,也打断了隗川的述说,更惊醒了不自觉陷进隗川话语情境的人们。
屋内的人多拿活见鬼的眼神望向隗川,脸色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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