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默不作声的唐星,苏白越来越恼怒,胸膛起伏连连,只觉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站在一旁的穆姑姑察言观色后,正色道:“老爷,表小姐行为不端,今日又被老奴在房中发现私藏男装,理应小惩大诫。”
佝偻的跪姿,苍白的小脸,怎么看怎么碍眼!苏白阴冷地开口:“戒尺取来。”说着又转向穆姑姑,厉声道:“你身为彤儿的掌院姑姑,理应督促小姐们的言行举止。今日,你替我好好教导表小姐,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无规矩,不成方圆!”
穆姑姑沉声道:“是,老爷。”她转过头对身边小丫鬟吩咐几句,小丫鬟点头一溜烟地出屋,忙不迭的去取戒尺了。
张姨娘焦急地想开口,却被苏白截断了话头:“你老实呆着,再敢求情,老夫连你一块儿教导!”
手中帕子蓦地被揪紧,张姨娘摇了摇头,同情地看向跪在地上正簌簌发抖的唐星。唉,可怜的表小姐,今日怕是得挨一顿好打了。
不一会儿,泛着冰冷光泽的铁戒尺被丫鬟取来,穆姑姑拿过戒尺,趾高气昂地俯视着唐星因恐惧而低垂的头颅,没人发现她眼底藏着的嫉恨。
表小姐,怪就怪你长得太漂亮,性子又太软乎了!平日里早就想掐掉你这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了,明明长得那么打眼还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害得我家那个臭不要脸的为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居然连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呸!狐狸精!可算是犯到我手上了!
脊背上仿佛有一阵寒流扫过,唐星额头迸出细密的冷汗,她狠狠地咬着唇,准备硬挨这眨眼间就要落下的铁尺。
“住手!”一道凌厉而清脆的娇斥声传来。
紧绷的身躯微震,唐星循声回眸,撞ru眼帘的正是扶着门框,气喘呼呼的苏炜彤。
明明长着清秀的五官,却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矜傲的样子,哪怕此刻再狼狈,也让人感觉到盛气凌人。红彤彤的脸蛋儿因为剧烈奔跑而更显鲜明,此刻一双晶亮晶亮的杏眼透着凌厉正目不转睛地绞着脸色尴尬的穆姑姑。
唐星平眉蹙起,看向苏炜彤的美目中隐隐流露出温暖感激之色,但更多的是担忧。
苏炜彤用袖子揩了揩脸上的汗珠,她扶着跑得岔气的纤腰,上前一把夺过穆姑姑手里的戒尺。
“放肆!”苏白拍案而起,面上青红交替。他先是震惊于女儿一身儒生打扮,后又震怒于苏炜彤二话不说抢下铁尺,并且大力的推了穆姑姑一把。“你要反了不成?”
“爹!”苏炜彤把铁尺背到背后,尖锐地眼光漫过四周低垂下脖颈的丫鬟婆子,随后向苏白撒娇道:“何事惹得爹如此不悦,竟摆出这等阵势?”
“你明知故问……咳咳!”苏白指着昂首挺胸的苏炜彤,气得肝疼。
“老爷!”张姨娘忙给苏白拍背顺气。
苏炜彤睃了眼地上四散的灰蓝直裾,暗叫了声倒霉。她偏头看向苏白,故作惊惶地:“呀,这不是我给阿星的男装吗,怎么在这里?”
听了这话又被气了个仰倒,苏白好半天才开口:“你穿成这不伦不类的样子要去哪儿?”
“今日上巳节,听说京城书院众子齐聚要召开闻香会,以文会友,舞墨觅知音。所以女儿想去见识一番,不料却……”苏炜彤站在依旧跪在地上的唐星身边,越说越遗憾,就差扼足叹腕了。
穆姑姑最是会火上浇油的人,只听她连连低呼:“哎哟,我的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个女儿家,跑到男人扎堆的书院去,有失体统啊!”
“都怪你这个老瘟婆,从中作梗!”苏炜彤厌恶地别过头,懒得理她。
苏白闻言气急,他走到苏炜彤身边,怒举袍袖,眼见一巴掌就要向苏炜彤的脸上甩去。
“啪”地声脆响,却是唐星站起来挡在苏炜彤的身前,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满室寂静,连苏白自己都没料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唐星会有勇气挺身而出。
唐星垂着眼睑,睫毛轻轻扑扇,如两只颤抖的碟翼。最初的恐惧已随着这一巴掌变成麻木。还好,还好被打的不是表姐。脸上虽然火辣辣的痛,她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庆幸。
“爹,你好不讲理!”瞥见唐星迅速蹿红的秀靥,苏炜彤心疼地把她拉到身后,埋怨道:“你怎么那么傻?”
一双比常人略淡,晶莹如琉璃般的眼珠子,此刻正写满渴求,一眨不眨地得注视着苏炜彤。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唐星摇头,示意苏炜彤不要再顶撞苏白。
“你!”苏白指着苏炜彤你了半天,一时忘了词,半晌后才骂道:“你给老夫跪下!”
“女儿知错。”情知父亲此刻气得不轻,苏炜彤舒舒展展地弯下腰,以最大家闺秀的优雅姿态,敛衣叩拜。
“我问你,平日里都叫你读得什么书?”
“回父亲的话,女儿读得是《女诫》﹑《女训》。”
“很好,读书而知礼。你是我的女儿,是京城知府的嫡女,是堂堂苏府的脸面。岂能如此放肆,不恪守礼教?你倒是说说,这《女诫》《女训》,你都读哪去了?”
“父亲,《女诫》乃班昭为了迎合掌权者所著,此举为方便奴役女性,过分的是竟将卑弱放在第一章,为何女子生来就比男儿贱?我瞧女子,并非生而为奴的,同样身为女子,也非从降生之初便要臣服于男子,是在后来的世道中被渐渐压制成所谓的“柔顺”。班昭这妇人不过如此,一介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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