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被打断腿的前车之鉴,排队的百姓越发的老实起来。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宋端午一行人总算挨到了城门前边。
“哪里来的?”一名衙役板着脸问梁瘸子,“同行几人?”
梁瘸子连忙把手在自己儿子和张氏宋端午身上指了一圈:“我们都是小陇村的,进城来卖点山货。”
两名衙役不由分说就去翻骡车。梁瘸子眼看着他们把些蘑菇木耳翻得乱糟糟的,还顺手拎走了几只风干的野鸡,不由得心疼,只是不敢说话。
另一名衙役却伸手去掀张氏的篮子:“这里头是什么?吃的?要送到哪里去!”声音猛然严厉起来。
怎么吃食反而犯了忌讳不成?宋端午被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位官爷,我爹来服匠役,就住城北窑工巷。他一个男人家不会生火做饭,端午节也没在家里过,我和娘来给他送些粽子鸡蛋,并没别的东西。”
“哟——”旁边一个衙役往宋端午脸上看了看,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这还有个小娘子呢。你说是来给你爹送吃食,谁知道是真是假?如今要抓白莲教,那些人东躲西藏的,必然要有人给送饭食。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拿着吃食走动,可不是要给白莲教徒送的罢?”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可真够要命。宋端午也顾不得他不安好心,扬起脸来分辩道:“若是城里,怎么也能弄到吃食,倒是人倘若藏在城外,才要送饭。何况镇子上这样的戒备森严,但有匪人只怕也不敢进镇子,官爷们疑心有人送东西,也该仔细盘查出去的人才是。”
“哟喝,这不单人长得俊,口齿也利害得紧。”那衙役紧盯着宋端午的脸,伸手就来拉她,“只是官爷们办差,哪用你一个小女子来教训!识相的乖乖跟我们走,若查实了无事,自然放你们出来。”
真跟着他走了,哪里还能等到查明无事。张氏急得直挡在女儿身前,却被那衙役一把推开,正要伸手来摸宋端午的脸,旁边人影一闪,一件东西横拍过来,正拍在那衙役脸上,打得他直跌出三尺开外,方才还站在远处的那年轻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冷冷地道:“叫你们办差,倒借机调戏起妇人来了,好得很。”
他生得英俊,此刻站得近了,更显得长身玉立,轮廓清晰。虽然穿着短衣,却自有一股子渊停岳峙的气势。
那衙役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原来是被一刀鞘抽在脸上,此刻右边脸上一道四指宽的印子高高隆起,嘴角溢血,连着一颗牙也掉了出来。另一名衙役见势不妙,忙陪着笑脸道:“萧校尉,小的们也是按校尉吩咐的,凡携带大量吃食之人,都要仔细盘查。”
他一面说,一面心里暗恨。这调戏人的是他的小舅子,平日里就爱对美貌女子动手动脚,劝过几回也不听,今儿可终于踢到铁板上了。
虽说今日来的这个萧谨只不过是锦衣卫中的一名普通校尉,论品级也不比他高多少,可锦衣卫身份特殊,就是朝廷大员尚且要礼让三分,何况他们这些小小衙役呢。且这萧谨年纪虽轻,却隐隐然已是这五六名锦衣卫之首,只怕前程无量。只可恨小舅子虽长了一双眼,却只是用来看女人的,哪里看得见这些呢。
萧谨手握佩刀,冷笑道:“我让你们对携带吃食出城之人仔细盘查,这两人是出城的么?捉拿白莲教妖人是何等大事,你们不放在心上,倒借机祸害起百姓来了。来人,先赏他十杖!”
被打掉牙的衙役脑袋正嗡嗡作响,一听萧谨叫人,顿知不好。锦衣卫是掌廷杖的,别说十杖了,三杖打废打死一个人也不难。这会儿也顾不得脸上疼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的猪油蒙了心犯糊涂,求大人饶小的一回,再不敢了……”看萧谨神色冰冷,又能屈能伸地转身向宋端午和张氏求起情来,吓得张氏护着闺女直往后退。
这副丑态落在萧谨眼里,心里一阵厌恶,连打都不屑打他了,只冷冷地道:“你这种人也配穿着官衣?还不给我脱了滚回家去!”
这一下差事就等于丢了。但这会儿谁还敢说什么?被打肿了脸的衙役脱下身上皂衣,连滚带爬跑了,其余衙役也噤若寒蝉,刚才偷拿梁瘸子风鸡的那两个趁人不注意,连忙将风鸡放了回去,挥手叫骡车进城。萧谨冷冷看了一眼,转身往别处走了。
张氏砰砰乱跳的心这会儿才落到实处,满心感激,连忙扯着宋端午远远给萧谨行了个礼,这才快步进了城,叹道:“幸好有这位大人在,不然今天可——不成,这些日子你可不许再进城了!不,不单这些日子,以后也不许自己进城。”
女儿大了,偏生又越长越是俊俏,难保不惹来旁人觊觎,自家又是个小百姓,万一出了事又能做什么?张氏越想越着急,忍不住道:“我苦命的丫头,若是还在——”猛然发觉自己失言,连忙硬生生改了口,“若是生在大户人家,也没人敢欺你……”
宋端午刚才其实也吓得不轻,但看张氏脸都黄了,连忙安慰道:“娘别说得那么吓人,这每日进城的人多了,哪里就回回都如此了。再说,等爹定下来去哪个窑场,咱们也就不必进城了不是?”
这么一说,张氏心里才慢慢安定了些,叹着气点了点头。
进了城门,母女两个就跟梁瘸子分手,径往镇子北边的窑工巷走去。宋端午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宋大石住的地方。
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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