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平城一户有名大户人家的闺秀,姓傅,取名归人。因在娘胎未待足十月而被生下,故身体孱弱,需要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养。
十几年来,傅归人在静养之余,读透了许多的书,做了许多诗句,还曾无意间流传出一首自己作的“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诗,被平城的百姓推为平城第一才女。
又有人偷偷猜测,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闺名又取得温婉,定是不会其貌不扬。
于是,傅归人不知何时,又被平城百姓推选为平城第一佳人。
若非思及傅归人体弱,恐不能为夫家传承香火,打理内院,怕是傅家的门槛,就要被提亲的才子踏破。
这一年已到傅归人的十五及笈之年,傅夫人心疼其十五年来不曾出过傅府,考虑了许多事宜,最终决定带傅归人去府外见一见街市。
“好。”傅归人如是道。
其实傅归人自小静养,通读诗书,已是形成了不爱繁华不喜热闹的性子,但念及母亲疼爱自己的心思,她并没有拒绝出府,只是在母亲的陪同下,点名要去一家名“雅客”的丹青铺子。
到了雅客,她一眼便看中了一幅山水墨画,画中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云,倒影翩翩,两岸景色犹如百里画廊,看得人喜上心头。
傅归人不由得灿然莞尔。
彼时年少封步云已是名扬天下的神手游医。这日到平城落脚时路过一家丹青铺,无意间看见一女子,一身白衣恬雅,对着一幅画盈盈一笑间是止不住的温婉清丽,周身自萦绕着一股恬淡平和的气息。
只这一眼,封步云便动了心。
于是他拉住一个过路人打探,问:“公子可是知道,那女子姓什名谁,家住何方?”
那过路人顺封步云所指看过去,看见傅归人,不由得眼露迷茫,再看及傅归人身旁的妇人,恍然道,“哦,那是傅家闺秀,第一佳人,第一才女,我今日倒是第一次看见,果然不负传言。可惜……可惜傅家闺秀身体太弱,不然,我就算明知会被拒绝,也要去上门提亲试一试。”
封步云看着那过路人一边惋惜着摇头一边走开,微微蹙眉。不过,他总算是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了。
封步云于是自请上傅府,以神手游医的身份,要求为傅归人调理身体。
傅老爷夫人可谓求之不得,赶忙将他迎进府。
封步云乃一代翩翩少年,日日细心照料傅归人。傅归人对他的面面俱到不禁感动,日子久了,怎么会不动少女心思,于是傅归人慢慢地便与封步云情投意合起来。
这一日封步云问道,“归人,若我向你父母提亲,你可愿嫁我?”
傅归人看着他诚恳而殷切的眸子,又哭又笑地点头,哽咽道,“你所愿娶,我便愿嫁。”
于是封步云向傅家父母提亲。
傅家父母自当初封步云自请上门的时候意外之余也被吓了一大跳,后来慢慢也猜测到不少,这回见封步升大大方方走正礼提亲,欣喜不已,也便愿意将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嫁给他。
于是,封步云傅归人大婚。
大婚没多久,傅归人便怀孕了,封步云顾忌着傅归人的身体,便和她一起住在傅府。
十月过后,傅归人生产,却是难产。加之她原先的身体便不好,折腾了三夜,热水一大锅一大锅地烧,进了房间却是一大盆一大盆血水出来,而房内傅归人的声嘶力竭,也慢慢变成了虚弱不堪的喘声,苦了在房间外红了眼日夜等候三日不曾歇息一刻的封步云。
第四日,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傅归人终究熬不过,母子双亡。
封步云发疯了了一般冲进产房,搂着傅归人的尸体,试图唤醒沉睡的她。
怕是在天有灵,傅归人重新睁开了双眼,却是气若游丝。她在这弥留之际,望着封步云清俊的脸,遗憾地说,“阿封,听我说,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便是遇见你的时候。而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你有个孩子,然后一家三口好好隐居在山林。”
而后,傅归人魂归天际。
封步云在傅归人的坟前待了整整三天三夜,便要离开平城。他道,“我要离开这儿,去寻一山林,完成归人的愿望。”
傅府父母便知留不住他,遂不再求。
封步升出了平城,一路向东。途经一破庙,见天色已晚,便入庙歇息,却因此听到了一小小婴儿啼哭的声音。循声找去,他看见一尚在襁褓的男婴,不禁心痛,抱起来哄在怀里,心道,“从今日起,我便会把你当作儿子看待,带着你一起去隐居山林。”
然后他又抬头望天:可是归人,你却不再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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