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闹钟响铃的前五分钟,麦哲准时睁开眼。
灯芯绒窗帘的一角没遮严实,丝丝缕缕的光透进来,打到身边人安谧的睡颜上,格外美好。
他的模样和小时候差不多,只不过脸型线条多了些棱角,浓眉更长,此刻睡着便显得没那么凌厉,垂在额头上的几绺短刘海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大男孩。
她的大男孩。
或许他不喜欢她,甚至厌烦她,但他能在她怀里安睡,这是否意味着他是需要她的?
她想一辈子这样抱着他,疼他爱他。她抚上他的脸,拨开头发,指尖在眉骨上久久轻触,那有半个指甲大的一块疤痕,是他十岁那年替她打抱不平留下的。
彼时他的个头还没有她高,却像只发怒的小豹子冲过去,一把将欺负她的表哥表姐推了个跟头,骑到他们身上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吼:“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她,揍死!”
表哥表姐措手不及间挨了好几下,等回过神来登时惊怒,一个哭喊着推搡他,另一个捡起石块对着他的脸砸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雾呆呆的醒过味时,他已经满脸的血,却兀自瞪着一只眼睛踹那两人。
那年她十一岁,刚失去母亲,悲伤又恐惧,只会跺着脚哭。事后,他看她哭的通红通红的眼,突然一瘪嘴也嚎起来,“呜哇,好疼好疼!”
豹子转瞬变成了小猫,她死死搂住他,盯着他脸上的大纱布发懵懵懂懂的誓言:“弟弟不哭,以后姐姐保护你!”
后来,他们一起上学放学,谷玉丞虽然比她小,但因自幼聪颖,所以他们念同一级,而她也不再是文静柔弱的小姑娘,她会在受欺负时还击,还会在谷玉丞和别人打架时帮忙。
再后来,她怕耽误他的学业,偷偷替他挡下校外不良少年的挑衅,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喝酒赔礼,逼他们承诺再也不骚扰谷玉丞。
那年,一向成绩优异的她因为高考前两个月频繁“生病”,最终与外语大学失之交臂,从而选择了服装设计。
那年,她眼中的弟弟像雨后的青竹,少年俊眉修目,身量挺拔,有了淡淡隽逸青年的影子。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他对着她撒娇:“麦子,麦子姐,我难受,你帮帮我吧。”
他诱惑了她,从此,她真正将他看成一个男人,一个外型俊俏品学兼优的好男人。
也是那年,或许是因为她阻挠他谈恋爱,或许是因为她约束他太严,他们渐行渐远,他开始对她皱眉头,不耐烦的冷嘲热讽,动辄大声斥责,但她却已为他深深着迷。
他考上另一所重点大学,她每星期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去看他,用保温杯装糖醋排骨或者蛋黄寿司。即便他对她不冷不热,但总会乖乖吃光那些东西,当然,有时候会叫上他的女朋友一起。
她很少考虑以后的打算,即使知道他并非单身,却还是雷打不动的送吃送喝,不论多忙。就在她以为要这样一直持续十年、二十年时,情况出现了转机。
而正是那个转机,让她如梦如幻的嫁给他,却也让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结婚两年,她辞掉工作,淡出服装设计圈,全心全意照顾身体欠佳的婆婆还有他,凡事亲力亲为,虽然始终没得到他一个笑脸,但他们已是夫妻,她相信时间会眷顾她,她等得起。
譬如现在这样,他静静躺在她身边任她看个够,比拿到圈内大奖更让她高兴。
眼看着快到七点,她探头如蜻蜓点水般在谷玉丞唇上碰了碰,又含住他下唇轻轻嘬,终于他歪了歪头,缓缓睁眼。他刚醒,眼神迷茫又无辜,舌头居然无意识的回应两下,惹得她“啵儿”的亲了他一大口。
这一口叫他陡然清醒,黑白分明的眼珠瞬间锐利起来,同时避开头,紧抿的嘴角表达了嫌恶之情。
“今后别碰我的嘴。”谷玉丞拇指在唇上一擦,沉声说。
“诶!”偷吃成功的麦哲笑吟吟的答应。
他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起身下床。
吃早饭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刚要接听,却不知为何迟疑的走开几步,似乎还不经意的看了看谷母和她,然后拿着电话去阳台。
麦哲一边剥鸡蛋一边问婆婆昨晚睡的好不好,余光瞥见谷玉丞浑身笼罩在初升的太阳光下,碎碎点点的金屑洒在脸上,整个人温暖又柔软,洁净的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嗓音如此愉悦,分外和煦,尾音带着独特的质感又轻又软,好像电话那头是他格外珍重的人。
大约有十分钟,他才回来落座。婆婆吃完饭去大厅里看新闻,麦哲慢吞吞的喝粥等他,把蘸了辣酱的鸡蛋递过去,状似无意的开口:“你这两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谷玉丞接过鸡蛋在手里掂了掂,目光黑沉沉的盯着她,唇角弯起微小的弧度:“你不用试探我,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
她并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只是静静看着。
“心媛回来了,昨天。”
他说完就饶有兴趣的咬了一口鸡蛋,边咀嚼边注视她的反应,期待着欣赏她的惊慌失措。
麦哲倒没有大惊失色,只是神情突地淡漠了些,毕竟,她早有预感,该来的总会来。不太在意的笑笑,她闲聊家常般的说:“是吗,学成归国了。”
谷玉丞临出门上班前,麦哲矫正着他领带的位置,像打理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似的掸去肩线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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