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很黑。
单薄的木屋外,狂风在无情的呼啸。
很快就要下雨了。谢菱衣倚在门边这么想着。
再过三个月就十二岁的菱衣虽然穿着的不过是最最普通的布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修饰,一头齐腰的墨发也只是敷衍般的拿布巾绑在脑后,但是那样天生丽质与众不同的气质与美貌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掩饰遮盖的。
面对路过行人朝她投来的善意的欣赏目光,早已习惯的菱衣只是笑着回馈他们,心不在焉等待的却是早上被一个自称她“大娘”的女人给强行带走的母亲。
说来不好听,可是早在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或许是懵懂的,但是她知道了,她的母亲,她那美丽飒爽的母亲其实不过是人家的小妾,而且还是那种连门都不让进只能躲在外面被她的父亲眷养的小妾——除了这间破屋便什么都没有了的小妾!!
其实她知道母亲不是的,母亲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至少就在半年前,母亲刚刚带她回过家一次,据说是母亲生长的地方。
那是一座城,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在那里她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对母亲很尊重很尊重,和这里张大婶王大叔看母亲和她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人说她将来一定红颜祸水,因为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很好看!
想到这里,菱衣习惯性的摸摸胸口,惊讶的发现那里从出生就戴着的,从不离身的雕刻成凤凰模样的玉佩不见了,然后,才忆起,就在那座城里,她把它送人了,送给了一个小她四岁的弟弟,那个叫“白儿”的弟弟,还与那个孩子说好,将来,凭着那块玉佩,他要来迎娶她!!
想起那个孩子甜甜憨憨的模样,想起那个孩子纯真的眼,灿烂的笑,菱衣轻轻的笑出了声。
她等他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来娶她,她等着成为他的新娘!!
带着少女的烂漫,菱衣笑着,无视眼前天气的恶劣,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那份甜蜜的宁静却被一声熟悉的叫唤给唤醒,只是为什么,那份焦虑那样的让她心惊,甚至,让她觉得……可怕,呢?
定睛看去,那正朝着她急速跑来却跌跌撞撞无比狼狈的人不正是她的母亲吗?
“娘!”迎上去想要将母亲往屋中扶,却被母亲一把抓住。
“走!菱儿,我们走!”
“走?”虽然有些惊讶,可是孝顺的菱衣依旧顺着母亲往外跑,“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是那个‘大娘’……”聪明的菱衣立刻联想到了早上那个一看就财大气粗的女人。
赞赏的看了菱衣一眼,母亲点了头,“那个女人要害我们,刚才趁她大意我跑掉了,但是相信不久她一定会追来的,想要活下去我们就必须跑!不停的跑!”
闻言,菱衣点了头,沉默的向前跑着,为了活下去,为了躲过那个“大娘”的追杀,菱衣沉默的向前跑着。
而事实上,果真如母亲所说的,刚刚跑出城不远,菱衣便听到了马蹄声,而且明显不是一骑两骑,而是十骑,甚至更多。
听到这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怒吼声,菱衣突然觉得一直离她很远很远的疲惫突然进入了她瘦弱的身体,渐渐的,她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怒吼声,也听不到母亲的鼓励,剩下的,是心脏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有力的,跳动着。
然后,渐渐的,那跳动变的失序,伴随着的是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灼热的,在她的肺部,仿若在烈火之中一样。
周围的一切渐渐消失了,母亲,追兵,周围的一切一切变的漆黑,变的虚无,菱衣迷茫的抬起头,望着这陌生的一切,害怕的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那样僵硬的,好象已经死去的立在那里。
再然后,一阵冰凉进入了她的身体,慢慢游曳的前进突然变的汹涌,一阵冲击一阵,一阵高过一阵,再然后,好象要将经脉,将身体完全撑破的痛苦将菱衣完全笼罩。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悄无声息的投射在了菱衣孩子的躯体上,孩子的心灵上。
害怕的想要哭泣,可是更害怕的却是与母亲的分离,无论是怎样的分离,她都不能够忍受……
也许正是这样的难以忍受,让菱衣这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将她那重逾千斤的眼皮给撑开了,只是,入眼的情景却是菱衣宁愿死去,再也不愿醒来的痛苦映照。
纤弱高挑的母亲就那样无助的躺在泥泞的土地上,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雨纷纷打在了母亲的身上,那巨大的雨帘不能够阻挡住菱衣看清母亲嘴角的那抹殷红,远远望着母亲痛苦的神情,望着母亲想要再次站起的挣扎,菱衣努力扭动身躯,想要逃离别人的掌控,想要跳下这将她渐渐带离母亲身边的骏马。
张了嘴,想要呼唤母亲,想要告诉母亲什么,可是,张开了的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怎么也,发不出……
随着背后一阵风响,脖子被人狠狠一击,一击,然后,便进入了那令她恐惧的,黑暗!!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屋子的富丽堂皇。
忐忑的,等到了那个被她称为“父亲”,却半点也提不起尊敬的男人,再然后,她知道了,原来第一次来到这“父亲”的家中,这被人们称为“谢王府”的宅子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就要被献给太子了,为了帮助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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