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经渐渐显露出西沉的势头,不知不觉中今日的大半竟然和傅云天在一起度过了,南宫燕极轻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另一人,却见那个平日里沉稳有度、气度非凡的人,此刻的背影却显得分外……萧索。
逆着光,南宫燕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高瘦而冷硬的背影,站的直直的身影,像是负荷着无法承担的重量,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的惘然。这种情绪太浓,浓到南宫燕觉得,自己的鼻头怎么也突然间有些发涩了。而傅云天就在此时开了口,无波无澜的声音一缕缕传过来,像是说着无关于己的平常琐事:
“这里,是我娘的长眠之地。”
“我的家,你知道了。小时候我就像小猴子他们一样,在小荒村里长大。我娘和虎子婶一样,心灵手巧,每次我功夫长进些,或是学识进益些,她都会做窝窝头奖励我,我总是开心极了。”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做个伸张正义的捕快,另一个就是好好照顾我娘,不再让她吃苦受累。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需要在这两者间做选择,更没想到,我娘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罪,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我。”
傅云天说完这话,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又像在极力压制快要肆意蔓延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再次说话:
“娘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我从来不怨命,可我真的想不通,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孤独凄凉的终场?我自认平生无功,可也从没做过损德之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傍晚的风吹过坟上的荒草,发出好似某种语调悲伤的乐器一般的呜呜声,像是在尝试回答这些无人能解的疑问。
傅云天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坟前,手颤颤的抚上了空荡荡的没有刻下任何文字的墓碑,手指就顺着墓碑的边缘一下下的摩挲,哪怕不时被尖锐的突起划出一道道血痕来也毫不在乎。这样的傅云天是悲伤的,是疲倦的,却是没有泪的,他竟然还慢慢笑了出来,侧过头,冲一直没说话的南宫燕说道:
“瞧,做了这么不孝的事,我哪里还有脸面来见我娘,哪里还有脸面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可这么些年的逃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呵,建功立业又如何,加官进爵又如何,受人追捧的“捕神”呐,也不过是个不孝子罢了……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呵……”
这样意气的话,南宫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无言。傅云天却当她是默认了,了然的笑了笑,转回头去,外露的情绪又被掩盖的滴水不漏:
“今日说的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儿,或许就特别想倾诉吧……你全当是听了个街坊市井的故事或是不太好笑的笑话,一觉过去便都忘了吧。”
傅云天的故事讲的七零八落的,隐去了不少更难堪的内容,南宫燕却是听了个□□分清楚,想来大概就是当年为了捉贼、为了立功,太过急功近利,陪伴和照顾母亲的时间太少,最后甚至错过了母亲的大事,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是看傅云天这样激烈的反应和内疚的情绪,当年傅母身边为何会一个人也没有,只怕这事和他的心上人柳家小姐也脱不了干系。
南宫燕叹了口气,心想,原来堂堂捕神也是个固执又爱钻牛角尖的家伙,还不如自己一阶女流活的通透。她背了手,踱到坟前,没理傅云天扫向她的目光,蹲在傅云天身旁,低着头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嘴巴也没再闲着了:
“今天你给我讲了个故事,我可没钱犒劳你,那就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就是有一个女孩儿吧,她娘是个大官的外房,还是个没得到过承认的那种。她想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惜她的命太短了,没能如愿。”
“母亲死后,那个女孩儿就去找她的父亲。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气势汹汹的打算去找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讨债,可是那个时候那个大官正好倒了大霉。那个男人怕拖累孩子,和女孩儿撇尽了干系,最后还一死了之。呵,做的是真绝……”
“他一辈子就为这个孩子做过一件事,这一件事就用掉了他的性命。”
“他死前和女孩儿见过一面,唯一一次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假模假样的说了一堆话,有几句想来说给你听特别合适。他说,做子女的,永远不会明白父母对他们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为了他们会有怎样惊人的勇气。盼着孩子好,哪怕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出来也都愿意。可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孩子的平安、康乐,因为做子女的也没法体会到,父母心中的感激与满足。”
“真是可笑,一个没做过一天父亲的人,如何能把这段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
南宫燕不屑的撇了撇嘴,抬头看见傅云天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转眸一笑,又说道:“可我觉得,这几句用在你娘身上一定很合适,能把简陋的房室收拾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你娘一定很爱这个家,也一定很爱你。”
傅云天默默别过脸去,南宫燕却不识趣,也跟着换了一个方向,接着忙手里的活儿,然后絮絮说道:
“你啊你,说实话,也太固执了些。有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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