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文宣本以为这谎话能骗过姑太太和那些贵妇,为相府挽回些颜面,没曾想,却惹得厅内一片哄堂大笑之声。
正摸不着主意,只见三叔张华信从外面步了进来,这张华信不过三旬年纪,相貌英俊,才学饱腹,当年张老太爷活着的时候,便最是喜欢这个幼子,张老太爷也是怕自己百年之后,此子尚未成人,再遭遇不测,故在张华信十岁的时候,便自荐他入宫伴读,想借皇家之力,保得此子日后平安。
这张华信也是争气,自打进了皇宫,便与当时同年的太子交往甚好,被太子视为贴腹知已,一刻也离不得,比亲兄弟尚要亲些,一直这些年,都不曾让他离开过身边。
民间早有些荒诞不经的话传出来,说太子有断袖分桃之癖好,这张华信便是太子最得意的男宠。故才不肯离身。传的太盛,太子也渐有耳闻,却只是不舍让他离开身边,便张罗要为他娶房妻子,以正视听。
这张华信却不以为意,自恃身正不怕影子斜,并不在意这些闲话儿,再说他一直未娶,并非不喜欢女人,而是在他心目中,是一定要找个合心合意,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知已爱人才肯婚配。
张华信虽说生在相府,可亲母位卑,自小耳闻目睹母亲受的委屈和不公,况就算自己有了功名成就,要诰封时竟也轮不到亲母身上,反倒便宜了那个对亲母非要即骂的嫡母,心中早就灰心,遂暗自立誓,要么不成亲,要么就一夫一妻,绝不让自己的儿子遭受他曾经受过的这些不公。
话回正题,文宣见了三叔回来,仿佛三伏天见了碰头雨,呵睡紧了遇枕头,一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求道:“三叔,你可回来了,有事找你商量。”
张华信英俊的脸上一脸温和的笑:“我都知道了,才刚小厮都出去跟我说了,我来应付罢。”
“三叔,没有百十万两银子怕是没法应付。姑太太一心要看咱家笑话儿,我才刚拉着表叔进去编了一套瞎话,不知她们倒信不信,怕是不信,出来的时候,她们倒笑的紧,笑的我现在心里尚发毛。”张文宣心有余悸,一脸惶恐。
张华信拍拍他的手,笑:“镇定,都这么大了,骠骑将军也算是个从三品官了,别孩子一样,遇事就慌,多动动脑子,总有办法解决。”
文宣一付苦瓜脸:“我的亲亲好三叔,反正我是赖着你了,主意都是你出的,办法也都是你想的,如今新妇过门,只剩下这一道难题了,你要不给我想办法,侄儿只有去死了。”
张华信呵呵笑了两声:“说什么混话,合着都是三叔的不是,不该让你跟了三叔去边关,不该将我的功劳让给你?如今才多大点事,就慌成这样,我自进去应对,你学着点。”
说着,便也拂袖进了厅。
众妇人正笑得开心,史太君的脸涨成猪肝色儿,又变的煞白,又变的腊黄,着实成了果子铺,终是吃不住劲,揉着额头正想着要告病离席,见张华信走了进来,心里竟“腾”的升起些希翼。只坐着没动。
镇国公夫人见他进来,嘻嘻一笑,将一个人推到他跟前,道:“侄子,你来晚了,好戏都演过头了,才刚新朗倌拉着新妇的表叔进来撒谎,要私吞新妇的嫁妆呢,幸亏我机灵,提先让丫鬟叫来了你家的帐房先生,问明白了今儿早上到现在帐房并没有支出过任何一笔大额银子,你说说,这也是你们堂堂相府干出来的事?”
张华信呵呵一声浅笑,微微摇了摇头:“表姑,我们相府有多少脓血,你还不知道?我爹爹又是个最清廉不过的好官,从不私贪一分银子的公款,就算有几百顷田也都是皇家赏下的,历来只是公平收租,遇到荒年洪水,还不肯收租,田又不敢买卖,端是出息不出成百万两银子的。
难道说表姑家就一下子能拿出这成百万两的现银不成?
官商有别,做官的在乎的自然是功名和百姓的福祉,而在商的才言商,商人嘛,自然看重的是银子的多寡。
侄媳妇家是江南首富,家里有百十万两银子不稀奇,如果我们相府真有这些银子,可就很是稀奇了,别说表姑,就是皇上怕也要来稀奇一下了,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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