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夜晚的街灯闪烁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广场上的游乐场音乐还未停,正播放着儿歌《丑小鸭》:
它是一只小鸭,一只丑小鸭,丑小鸭
……
它翅膀硬了,它飞起来了
……
歌声虽渺茫,却具有势不可挡的穿透力。
仲春时节,风还是冷的。我喜欢开窗,让自然风透进来,尽管可能有吸不完的汽车尾气和入肺浮尘。
井甜甜洗了头发,正拿着吹风机呼呼地猛吹。我关上了窗户。
“姐,你们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她把脸探出半干的头发,像一簇紫薇花待放在枝头。
“买了有一年多了。”我以为她一定会问均价多少,是不是二手房之类。
“是吗?姐,你们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有了房子。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啊!”
我想起当年的我,常常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像一株三叶草仰望参天大树那样仰望万家灯火。一时间忍不住跟她分享我的感慨:“小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远远赶不上你,甚至现在我恐怕也不如你。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你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我们经常说谁谁有前途,不过是觉得他图钱的速度很快罢了。谁不爱钱呢?有了钱谁不爱呢?我漫漫地想着。
“真的假的?”她像是倍受鼓舞,眸子里闪着碎碎的光芒,又说,“你肯定在哄我。”
我不置可否:“不过,你以为有了房子就万事大吉啦?你看我们家,不还得靠房租来接济生活?”
她噗地失笑:“姐,我咋感觉你说话这么文艺呢?”
我不好意思了:“我文艺吗?我就是说说我的真实感受。”
她不再笑,微微叹口气,眉头一皱,又感叹起来:“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过上平静的生活呀!”
我还觉得她这话有点夸张了,又不是战争年代,平静的生活有何难?从后面的谈话中我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苦命的孩子。
她还不到六岁的时候,母亲受不了家里种田打渔的苦日子,跟一个有钱人跑了,从井甜甜的长相不难想象她母亲应该有几分姿色。从此她跟父亲相依为命,谁料父亲又因病患英年早逝。她只得跟着年迈的奶奶,读到五年级奶奶也撒手而去,后来被姑姑收养,由于种种原因,初二没有读完就辍学外出打工了。因为年龄小,只能在饭店当服务员,吃了不少苦。后来才认识现在的男友,也就是她口中的赵家泰。
我是个听不得别人命苦的人,一时同情起她的遭遇,母性泛滥起来,想为她做点什么。
她买了两双被子,一个淡青一个粉紫,我问明她要铺的是哪双,拿出来帮她铺在床垫上,遗憾的是,被子比床宽了二三十公分。
我说这被子手感真好,她说两双就花了她九百多,我暗暗心疼她花了冤枉钱,换作白天,我可以告诉她一家相对物美价廉的店,即便多走一点路也是值得的。
她从行李箱取出一款青色的卡通系的床单,娴熟地捏住两个角一把甩开,床单变化着姿态在我们眼前呼呼飞扬。我拉住剩下的两个边角,说笑中,我们默契十足。
这个宁静的夜晚,因了她的参与变得生动起来。夜深的时候,我们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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