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握着木柄儿一阵用力,捣得木碗中花汁四溅,原先半透明的鹅黄花瓣儿残了满碗。金羽看着那花汁暗暗的,早没了花时的风韵,不由一阵无趣。她将碗儿撂在桌上,闷闷唤道:“当归——当归——这宫中好生无趣。”
青衣侍女匆匆赶来,见金羽又是坐的没个儿正形,金素温婉端坐的模样倏忽闪过心头,当归垂首道:“主子有何吩咐。”
金羽觑她一眼,嘴里又是念叨了几声无趣:“做胭脂不好玩儿,还有别的法子打发时间么?”
当归凝眉未语。
金羽看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归是昔日金素的侍女,她自觉对不起长姐,留她在身边也算是弥补。她金羽可曾亏待过当归?偏偏她战战兢兢,从不能相信她的好意——罢,罢,金羽不是计较的人。可她也不乐意天天对着当归的苦瓜脸!后宫中还有谁能这样好性儿?
正思量间,云娘已端着果盘从门口而入,金羽面色稍霁。云娘是她提拔上来的宫女,爱说爱笑特别合她的心意,也敢于和自己谈笑。对金羽来说,可不是快活自如的多!因此她也格外宠着云娘。只见她笑语嫣然,将果盘搁在桌上,口中妙语连珠:“大喜事,大喜事!圣上刚派了人来,请主子去上林苑伴驾呢!”
金羽先是精神一振,随后又有一些懒懒地说道:“旁人不知,云娘你却不明白我的心么?”
云娘笑着冲当归努努嘴,示意还有人在呢,眼波流转道:“可不是么!圣上要主子伴驾算什么稀罕事儿,奴婢轻狂了!”她声音轻轻的,偏偏带着掩饰不住的飞扬的愉悦,“主子刚才不还嫌无趣么?与圣上去散心游玩不是好差事?”
金羽笑道:“对!是好差事!但也用不着上赶着。”她暗自思量,如今自己的宠爱,大多是皇帝新鲜的缘故。她既为现代女儿,一朝穿越便要利用好这优势,不能一味曲意奉承。想来古代闺秀是不敢对于皇帝放肆大胆的,她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在皇帝心中留下她金羽的位置。既来之,则安之。她必要想法子使自己过得好些。
云娘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手里动作却不停,不多时便捧着一盘首饰来到金羽面前,俏声问道:“主子欲要作何妆容?”
金羽沉吟道:“如今雪化了,干干净净的必要着明艳之色抢眼……先为我换身衣裳。”
当归在一旁听她二人说笑了半晌,心中滋味难辨,听到金羽此语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圣上喜好黛紫色。”
金羽听她出声扰了自己兴致已是不悦,目光一闪便微微笑道:“是么?”一面却用手指了一件茜色百褶裙,目视当归似有深意,“可我却中意这茜色。”
“当归你要知道,我并不需要事事依着圣上的心思来。不然后宫三千佳丽,人人身着黛紫色便能得圣上之心么?”金羽手抚过百褶裙,声音轻柔,“我颜色虽好,却是灵巧娇柔,可媚亦可俏,却偏偏当不得黛紫的端雅庄重。这颜色既不适合我,要来何用?”
当归慌忙跪下谢罪,金羽瞧了她一眼,也不叫起,自去换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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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林苑时,远远便见江承光坐于亭内高声谈笑,身侧坐着的是薛修媛。金羽心中一气,又暗笑自己和个古人计较什么,反正求得是富贵安康又不是劳什子的情意,便行了礼,笑笑坐在江承光另一侧:“圣上。”
“羽儿来得可是迟了,朕与你薛姐姐可等了一阵子。”江承光笑着调侃道。
薛修媛侧身:“不敢在婉媛前称姐姐。”
金羽忙扶她起来,嗔道:“姐姐年长于我,还当不得这一声么?”
薛修媛只微微笑道:“达者为先。”金羽想起这人是个书痴,暗道自己凭着这个时空没有的诗词占了好大的便宜,竟得了薛修媛真心敬服,不由又惭愧又得意。
江承光原先看二人互相推让着有趣,此刻便笑吟吟道:“羽儿不必谦虚,朕是知晓你的。”
“不敢。”金羽垂眉,才学究竟不是自己的,还是留一线为好,“嫔妾不过是胡乱读了些书,拿书上残句糊弄人罢了。”
江承光道:“一次两次也罢了,可你所说诗句闻所未闻还不至于破落至此。”见金羽神色有些不安,他宽慰地笑笑,“谦虚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谦虚。朕又不是不欢喜才女。”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金羽也不好反驳,只暗骂自己先前得意轻狂,一不留神说了好多诗词出来。炫耀的时候倒是得意,却给自己挖下好大一个坑。于是也就有些闷闷地不说话。三人谈笑一阵。江承光请她二人来本就是有风雅的意思,金羽缄默,薛修媛便一一吟诵描摹冬日景象的诗词,时不时发几句感慨。金羽凭着后世的见识,也能做出几句精彩点评。一般来说糊弄人是够了,可薛修媛偏偏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她口中许多诗词金羽也是闻所未闻。越往深里说去,金羽心中就越是叫苦不迭,只盼着早点儿解脱,便提议一起去赏梅。
皇帝欣然允诺。三人刚欲动身,小内监匆匆跑来,对江承光耳语数句。皇帝神色一凛,只说有宫务便匆忙而去。
皇帝虽去了,可金羽与薛修媛性子里都有点儿随遇而安的味道,于是也不各自回去,便一起在梅林中慢慢走着说话。金羽看薛修媛神情冷冷清清,偏偏有种她羡慕不来的冰美人气质,再加上修媛性子高洁,对于她的“才学”不妒只赞,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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