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读了一阵子词,但觉心旌摇曳,将那书卷搁在桌上,轻声叹了口气。
“栀子。”她唤道,“我想吃花茶了。要香甜的。”
栀子笑一笑,也不多话便去吩咐了小丫头,过一会儿果然端着花茶过来。那套茶具极为精致漂亮,彩绘的陶瓷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顾盼捧着茶暖了暖手,方慢慢饮了一口,赞道:“好香。”
“花茶虽不是什么风雅之物,但嘴里甜丝丝的也舒服。”栀子笑道,“偏偏是金婉媛喜欢弄新花样儿呢,说是要用梅花瓣子上的雪水来煮茶,效仿古人呢。”
顾盼嗤道:“东施效颦!也不看看她有无那么灵的舌头?无趣,无趣!”这样说着她却是撂下了手中的花茶。
“主子自小就学着品茶的。”栀子道,“能分辨近百种茶,可主子私下还是喜欢吃花茶。”
顾盼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摇头:“别说了。”
栀子住了口,又听顾盼问道:“听小宫女碎嘴了几句,金羽嫌枕头不舒服要改,栀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说来也怪。”栀子沉吟道,“金婉媛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按说早该习惯……宫中多用玉枕、瓷枕,枕中凹以养气血、活经络,哪怕是寻常百姓家也要用木枕,偏偏金婉媛不知道怎么回事,叫嚷着不舒服,非要人换……听说是拿上好的缎面缝了,里面塞了鸭羽鹅绒之流,软软的怪奇怪的。”
“一点儿都不像个大家闺秀。”顾盼皱眉,“竟也没人管她,我非得和太后姑姑说……算啦,提她的名字我都嫌烦。”满脸不虞。
永信宫窥星阁。
金羽同样在与云娘谈起顾盼。
“她那副清高样儿真是矫情。”金羽面带不屑,“她看不起我,可也不想想自个儿——”
云娘抿嘴一笑:“这主子倒是错怪顾婉仪了呢。”她美目流转,声音低低,“女子一旦将心托付了出去,又如何不进退失据?主子入宫晚了几——主子大约是没见过从前的顾婉仪的。”
“从前的顾盼?”金羽被云娘的话头吸引住了。
“是,从前的顾婉仪又美又冷清,称了病就窝在灼华阁不肯出门,整个人身上不带一丝人气儿。”云娘回忆道,“哪怕是对圣上都爱理不理。那时的婉仪,的确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是太后希望婉仪得宠,婉仪不得不出来争——这下好了,咱们圣人多么俊美文雅的男子,婉仪动了心所以也就无法幸免。”
“动了心?”金羽喃喃道,以手慢慢抚上心口。许久,她才转过脸,勉强对云娘笑道:
“竟不晓得你还有这样的见识,以后务必多多提点我才是——那红珊瑚耳坠子赏你了,自个儿去取吧。”
云娘欢喜地谢了恩,金羽却独坐原地,凝眉细思。
还是大意了,不知不觉间她对皇帝亦生出一丝眷恋来。然而……深吸一口气,她金羽胜过旁人的地方,不就是没有交付真心吗?在现代时她又不是不曾读过宫斗小说,那些痴恋皇帝的哪一个能落得好下场?只有把握住自己的心才能在这后宫求存!
金羽,你不要忘记帝王是多么无情的人。他现在宠爱你,也许和之前宠爱你姐姐没有分别——还记得金素的下场吗?你绝不能迷失!不要沾沾自喜,也别因为来自现代就自高自大。宫斗文中不有一种套路,是说自以为是的穿越女最后被“土著”干掉么?何况那些穿越女还有她没有的系统!金羽,冷静些。你不能以为自己是主角,你要看清这一切。
她低声对自己说道。
“其实,我和顾盼是很像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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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轲将剑鞘置于案上,对剑出神。
以手按剑,轻轻一弹,铮然有声。寒光凛凛,仿佛剑也有着不甘。聂轲信手挽了个剑花,竟是要就此做剑舞的模样。
决明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主子?楚贵人来访。”
聂轲惊醒,却也有些灰了心,抛下长剑道:“请。”
不多时,楚怀兰并楚翘、连锦二婢由决明子领着进来。聂轲正欲寒暄几句,楚怀兰已高声问道:“聂姐姐,我是来寻你喝酒的——姐姐有好酒没有?”
虽不知来意,但聂轲也被勾起几分酒兴,一边命决明子去取了来,一边笑道:“自然是有的。上好的罗浮春招待你,好不好?”
楚怀兰面上显然有几分抑郁不平,有意借着酒来发泄,哪管得上其它。但见决明子捧着一陶瓷酒坛而来,将二人面前的酒盏一一斟满。她拍掌笑道:“有趣有趣!别宫吃酒都是用酒壶精细装着,还是聂姐姐的坛子合我的心,没找错人!”却举起那酒盏一饮而尽。她说得虽豪放,素日却也是不吃酒的,这样猛地灌下去,还咳了好一阵子。
聂轲举杯,亦是饮下:“‘色泽如玉,芬芳醇厚,入口蜜甜’,东坡居士诚不欺我。”
楚怀兰砸吧着嘴:“可惜太绵柔了,不够烈。”
聂轲失笑:“阿椒有心事么?”
楚怀兰此时已吃了三盏,借着酒劲儿,斜斜横一眼聂轲,吃吃笑道:“姐姐的洒脱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阿椒心中……自然有愁闷。”
聂轲见她有了醉意,忙向决明子使个眼色,叫她搀着水给楚怀兰酒,口中却劝慰道:“有什么愁事,不能借着好酒浇个干净么?今日你若愿意,便与我说说。咱们吃了酒,回去好好睡一觉,烦恼全消。”
楚怀兰只是摇头,许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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