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泽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李润野,然后猛地一挥手,好像要把那些烦心事儿全都挥开,他换了副欢快一点儿的强调说:“师父啊,其实你也想多了。我想去应聘的是国际新闻部,进不进得去都是问题,即便进去了也不一定会安排我去战场。没准我将来会在德国呢,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拜仁慕尼黑的主场!”
李润野点点头,用眼角瞥一下顾之泽,板着脸说:“那个以后再说,现在来说说那些你还藏在肚子里不说的。”
顾之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故作镇定地眨眨眼:“我都说了啊。”
李润野忍耐地从地上抓起几片碎贝壳,在手心里攥紧,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眼角眉梢都写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然后犀利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应聘一下《环球》的国际新闻部?成功率至少要高出百分之三十,干嘛非要去新华社?”
顾之泽讪讪地闭上嘴,收起了那副“纯良无辜诚恳动人”的表情。
李润野死死地盯着他不说话,目光中带着冰碴子。
顾之泽在冰锥一样的目光下,心里一虚,嘴上直接就秃噜了:“我想在新华社干出点儿成就来,然后……在你老子跟前可以硬气点儿。”
这话一说完,顾之泽就懊恼地低下头,本来想得好好的,“悄悄滴干活,响雷滴不要”,神不知鬼不觉就在老丈人跟前树立一个较为正面的形象,然后再“徐徐图之”。等大功告成时,自己可以装作混若无事地对李润野说:“对了师父,你爸爸让我带你回家去一趟。”
现在倒好,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呢,全露馅了。
他蔫头耷脑地说:“新华社驻本省分社在川江市,那里……是你的家,你说过你早晚是要回去的。我想着,我先在川江市工作,等爸爸退休了就把他也接过去,然后……你、我、爸爸还有你的父母姐姐,就都可以生活在一个城市了,我们可以高高兴兴地过完下辈子。而且,川江跟安宁离得那么远,我们的事在那边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我们可以换个环境,毕竟我现在在安宁很难进行正常的采访。”
这其实是一个万全之策,只是……实在太难了!
李润野心里酸软成一片,他很想把顾之泽抱进怀里好好吻吻,又想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晃醒这个呆子!这傻小子是要干嘛,想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儿么,真把自己当天蓬元帅了?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他来烦心,他只需要高高兴兴地去做他的记者就好,其他的事自己自然会去解决,自己本来完全可以给他铺一条平坦大道的。
李润野心乱如麻,可不一会儿,纷乱的思绪迅速退去,他看着八戒精致的侧脸,和唇边一点儿淡淡的笑,那里充盈着对未来的期许。李润野知道自己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眼前这个人活的幸福快乐,意气风发。他喜欢看他笑,看他骄傲的样子,看他胸有成竹地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做到。”他想,如果有一天,这小子站在“范长江奖颁奖典礼”上,自己一定会坐在台下由衷地为他骄傲、高兴;如果有一天,这小子倒在炮火纷飞的街头……自己还是为他骄傲、高兴,因为他是的理想所在。
至于剩下的茫茫未知的岁月,带着对往昔最美的回忆,自己应该可以熬的下去。
李润野掉过头去望着地平线,静静地说:“你得先调个组,我去跟辛奕说说,让你去时政版或者国际新闻版呆一段时间,毕竟你要应聘的是国际新闻部,跟社会新闻差太远了。”
“你……这是同意了!”顾之泽惊喜之下,抓着李润野的手几乎嚷起来。
“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的意见?”李润野依旧看着地平线,淡淡地说,“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动摇,与其想法设法瞒着我不如跟我一起商量商量怎么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师父?”顾之泽抽抽鼻子,“我以为你会生气,怪我莽撞冲动不计后果。”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莽撞,而是因为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儿,你没理由一个人全扛下来。”李润野伸手揽过顾之泽的肩头,把人拥进怀里,“之泽,我知道你急于证明自己,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要证明给谁看?那些不相干的人值得你如此费心思吗?如果是要证明给我看,你觉得还用得着吗?”
“可是,我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啊,总要受到外界影响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之间不能有猜疑和隐瞒。”李润野紧了紧手臂,侧过脸去把嘴唇印在顾之泽的额角:“不要瞒着我。”
问题是我根本瞒不过去啊英雄!顾之泽幸福地蜷在李润野怀里笑眯眯。
***
关于顾之泽调组这事儿操作起来非常方便,国际新闻组没有空缺,实在插不进人去。可是时政组老周从去年八月份就在等顾之泽,一等就是一年,简直望穿秋水!而辛奕也觉得这会儿风口浪尖的,让这两个祸害分开些距离有好处,所以这事儿在主编会上提了一嘴马上就通过了。
唯一麻烦的是顾之泽现在的名声不太好听,时政组里的人对他颇有些微词,这会儿调换过去可能很难融入。而且顾之泽刚刚接触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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