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让雷鸣带顾之泽,辛奕忽然又想起了马轩,以前他是顾之泽不记名的摄影师父,但是辛奕考虑到还是应该给马轩一个名分,所以让顾之泽去人事又签了个师徒协议。马轩拿着那张纸愁眉苦脸地说:“当你师父我得去买保险,李润野就是前车之鉴!”
这么一来顾之泽忽然就有了三个师父,李润野是大师父,雷鸣是二师父,马轩是三师父。李润野说,人家唐僧是配仨徒弟,你可倒好,配了三个师父!
“这说明我是可塑之才!”顾之泽喜滋滋。
“这说明你实在不成器,得三个人才能收拾得了你!”李润野不屑地说。
但是在顾之泽看不到的地方,李润野悄悄地请雷鸣和老周吃了一顿饭,席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很郑重地给两个人敬了一杯酒。
老周干了之后说:“润野啊,其实你也知道,我跟袁明义私交不错。但是你放心,我一直很欣赏小顾,我要的是个好记者,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关系!”
李润野点点头:“顾之泽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跟我说。”
“能有什么事儿”?老周笑眯眯地说,“你就放心吧,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嘛。”
李润野懂,他的事儿就是老周的事儿,反之亦然。老周的女儿明年大学毕业,二本中文系,一门心思想去《青年报》,最不济去个《晚报》也行,这事儿老周走过辛奕的路子,被辛奕堵了回来,李润野明白,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得开始找路子把这个大小姐塞进去。
雷鸣闷声不响地喝了杯中酒,然后直眉瞪眼地对李润野说:“时政有时政的规矩……”
李润野立刻接上:“按规矩来,顾之泽散漫惯了,有时候会自作主张,老雷一定要管严点儿。”
“他别哭着回去就行!”
***
于是,顾之泽抱着一个硬纸箱子搬进了时政版,他的桌子被安排在一个没人坐的角落里,每天的阳光毒辣辣的正好射到他的桌面上,距离空调的送风口又远,每天都热的要死。如果想要去茶水间喝杯水,就得绕过整个工区。他的左边是玻璃幕墙,右边是书报架,再被带隔板的办公桌一挡,顾之泽直接就从工区里“消失”了。
让顾之泽难受的是,这种“消失”竟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时政版男记者居多,鉴于顾之泽的“性取向”,会主动跟他攀谈的人不多,。一开始开朗活波的顾之泽还会主动去跟他们说话,可是最多只能换来敷衍的几个字,顾之泽逐渐败下阵来,除了必要的公事往来,他几乎成了一个哑巴。
被敌视的感觉固然很糟,但是被“无视”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你仿佛生活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氧气,孤独和压抑折磨着你的忍耐力。在这种孤独和压抑中,人总会不自觉地揣度,总会一步步走向悲观或者绝望,似乎别人的一个呼吸都是对你的嘲笑,一个眼神都是对你的鄙视。
老周是不会插手这些事儿的,其实顾之泽很清楚,老周肯接收自己多一半是冲着辛奕和李润野的面子,他也清楚老周跟袁明义有私交,在这种情况下,老周的“不插手”其实已经是帮了忙了。而雷鸣倒是跟自己有交流,可他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大部分时间自己还是一个人。
关于这种几近窒息的环境,顾之泽一个字都没跟李润野说,虽说同在一个报社,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去,但是顾之泽还是尽量报喜不报忧。每天上下班都活蹦乱跳的,嘻嘻哈哈走进报社大门,在过道里和李润野挥挥手,自己背着双肩包径自走向时政版的工区。只是走着走着,他的笑容会渐渐收敛,掌心会沁出一层冷汗,每踏出一步,心就会往下坠一些。
李润野承诺绝不插手时政版的事儿,可是转过身来,他会给马轩派无数的工作,而马轩对李润野的命令心领神会,他有事儿没事儿就跑去时政组找顾之泽,拍照选片、修图套印、配题排印,总之只要跟图片相关的一切事情他都会拽着顾之泽一起做。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之下,顾之泽的摄影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有几次他的图片被老周拿来压题,在组会上竟然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来。
当然,最让顾之泽高兴的是,马轩把他从那种窒息的环境中解救了出来,跟着马轩泡在图片室是他在报社最快乐的时光。
渐渐地,顾之泽摸索出了“生存之道”,他自觉地跟周围人保持一个礼貌但疏远的关系,这让他承受的压力大大减少。如果有采访,无论是酷热还是暴雨,他都会紧紧跟在雷鸣身边。他抓住一切机会离开办公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呼吸的自由。
这种“礼貌的疏远”和“拼命工作”的态度反而让顾之泽赢得了空间和尊重,周围人对他友善了很多:有人会跟他打招呼,有时同事会招呼他一起去吃晚饭,顾之泽把没一点小小的改变都当成是里程碑。他会得意地跟李润野炫耀:“我今天我不跟你吃饭去了啊,组里的任杰和徐立恒约我去吃凉面。”
喜欢持证上岗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