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月,衰草连天。
南岩宫中,烛火摇曳,温暖昏黄,木窗古雅精巧,朴而不俗,直而不拙,恰恰映出屋内两条人影,言笑晏晏,交头浅谈,一条是萧风,一条是玉生烟。
玉生烟心思细密,只恐萧风将昨日叶孤鸿之事存在心上,郁郁不欢,是以只是温柔解语,妙言解颐,与他玩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趣闻逸事,引他开怀。
直至晚间,萧风望一眼天色,这才奇道:“怎的今日到了这个时辰,小叶子还不来送饭?”
玉生烟笑道:“怎么?你就这样盼望她来给你送饭?”
萧风笑说:“往日她正午时分就早早的提着饭篮来了,唯恐我饿着,如今真是奇怪,到晚间了还未见她人影。”
两人正自闲话,忽而躁动声起,陡然一条黑影从窗前掠过,迅捷如风,恍如鬼魅,卷起一阵血腥气息。不过片刻,南岩宫外脚步声渐密,隐约听到有人喊道:“快抓住那人……”
萧风心中蓦地一惊,几欲低呼出声:“是前辈。”霍然起身,往窗外一瞧,但见几条人影疾奔而过,皆紧紧追逐着前面那条飞掠过去的黑影。南岩宫外,散布着几十名武当弟子,神情紧张,个个持剑,手中举着火把,明明晃晃,气氛严肃而诡异。
寒风呜咽,冷霜似刀。乌鸦岭的乌鸦,三三两两,绕树而飞,泛红眼睛里充斥着嗜血的**,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萧风眉心微皱,双手紧紧攥着,喃喃自语道:“师傅若见着萧前辈,那还了得。”
玉生烟按住萧风肩头,轻声说道:“萧风哥哥,萧前辈武功高强,绝不会轻易让人发觉行踪。”这句话,说得不急不慢,却意味深长。
萧风与玉生烟交递一个眼色,当即会意,道:“你的意思是……”
玉生烟道:“这是计,是叶孤鸿的计!”
萧风垂下眼帘,暗暗思忖:师傅肃穆坦荡,虽忌惮萧师叔,却不至使此阴谋诡计,只是小玉儿既如此说,还是多个心眼的好。握了握玉生烟小手,思索片刻,道:“小玉儿,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先过去瞧瞧,见机行事。”
玉生烟微微点头,两人一同奔到门边,此时四十余名武当弟子已将南岩宫团团围住,人影攒动,举首齐望,只见一人立在屋檐,穿着一身黑色束身衣,以黑布蒙着面,看不清容貌,手中提着一柄寒光涔涔的长剑,剑尖之上,犹滴着鲜血,尚未凝结。
叶孤鸿立在众人之间,仰面与蒙面人对峙着,提剑道:“你奉劝你速速下来,将《太极剑谱》交还,或可免你不死。武当上下千余弟子,顷刻聚齐,你逃得了么?”
萧风抬眼望去,但见屋檐之上那蒙面人身量瘦小,身法灵逸,手腕上露出一段洁白肌肤,显是养尊处优之人,定然不是萧玉楼,心中倒是放了一半心。此时犹记着叶孤鸿教训戒律,只是站在门匾之下,不敢跨出南岩宫半步,惶急之际,抓住一名狂奔而过的弟子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神情慌乱,急急忙忙说道:“有人夜闯师傅寝宫,盗取秘籍。”
萧风松了手,暗道:“谁这样大胆,竟半夜潜入师傅寝宫偷盗……”正自疑惑,忽听叶孤鸿道:“风儿,你出来。”
萧风巴不得这一句,奔到叶孤鸿身边,却大吃一惊,只见叶孤鸿右臂下垂,五指嶙峋,颤颤巍巍,鲜红的血一串一串,成股成股流下。寒风吹过,袖袍之中,空空荡荡,恍若无物,弥漫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叶孤鸿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屋檐上的黑衣人,顾不得右臂伤势,脸色刷白,额角上渗着汗珠,微微喘着粗气,左手一挥,将剑抛给萧风,沉声道:“快去助你师叔。”
萧风心间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万分担忧,问道:“师傅,你的伤势如何?那黑衣人,又是何对头?”
叶孤鸿铁青着一张脸,强忍着胸腔间的一股愤恨,沉声说道:“我中了那厮一掌,右臂手筋已被挑断,废了。”他说这句话时,一双眼睛埋在阴影当中,看不清是喜是忧。
萧风脑中轰的一下,被叶孤鸿这句话震得嗡嗡作响,登时立足不稳,颤声说道:“是……谁……谁这样心狠手辣?”
武林中人,刀口舔血,不论刀枪棍棒,皆是从一双手上练就的功夫。自古以来,行走江湖,伤人杀人,一概不论,却唯独不能挑断习武之人的手筋脚筋,这是江湖规矩,亦是道义所在。挑断经脉这等行径,卑鄙恶劣,乃是邪教所为,向来为武林中人不齿,名门正宗,更是深恶痛绝。习武之人,若是被人挑断手筋,那便是形同残废,休想再提剑了。
萧风尚自五味杂陈,如在混沌之中,又听叶孤鸿道:“你莫要管我,《太极剑谱》要紧,快去助你二位师叔……”
萧风心中悲愤,思潮起伏,恨不能代替师傅受这苦楚侮辱,如若能替,自己宁愿被人挑断手筋成了废人亦是在所不惜的,咬着牙,足尖一点,已掠上屋檐。
玉生烟见萧风面带怒容,只觉忧心忡忡,心神不宁,又见他提剑飞身直上屋檐,心中更是忐忑万分。踌躇片刻,亦跟着飘上屋檐,未及站定,却猛然大吃一惊。屋檐之上,寒的瘆人,瓦片碎砾中,血迹斑斑,躺着冷冰冰四具尸体,身子已冻得僵紫,两腿伸直,面目扭曲,正是白日里监视萧风的四名武当弟子。玉生烟一张脸顿时失了颜色,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涌来,暗道:“不可能,以我的点穴手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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