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德贵行医以来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病症,就是之前有秦淮河的妓女偷偷过来找他看病,他都没见过这样严重的病症,这个病他不是治不好,只不过手头的药被抢走的抢走烧毁的烧毁,他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年轻的女子还在昏迷着,她偶尔会呕吐出一些黑黑的血,继而又昏昏睡过去。吴德贵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不敢冒然用药,但也不能眼看着人整日昏迷,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药篓上了老山。热辣辣的太阳晒着发黄的积水,整个南京就像蒸笼一样让人郁闷难耐,吴大娘按照老伴的吩咐,每个两个小时就给她喝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并用野菊花、板蓝根、黄连、黄芪、茵陈等熬得浓汤清洗她的下身,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年轻女子才会轻哼着呻吟两声。
晚饭过了没多久,吴老爹就回来了,他把摘来的绿莹莹的草药放在碾子里碾着,直到从漏斗中流出了黑绿色的汁液,“快,把这些草药汁给她喝下。”吴老爹把只有小半碗的药汁递给了老伴。“这是什么呀?”吴大娘闻了闻,“这么毒的东西你敢给那姑娘喝,万一……”“哎呀,我自有分寸,你快点,要是咽不下去就兑点甘草水。”
清寒苦涩的浓绿汁液顺着年轻女子的嘴角流了出来,她挣扎着仰着头不肯咽下去。“他爹,你快过来,喝不下去,你来摁住她。”
吴老爹忙过来摁住年轻女子的胳膊,固定住了她的头,撬开她的嘴让老伴灌药,药汁还是直往外淌,吴老爹掐着她的下巴一用力,“咕噜”一声把药灌了进去。极其苦涩的味道让年轻女子不由得皱眉呻吟,吴老爹看着她对吴大娘说,“睡前再给她喝一次,我就不相信这毒我祛不了。”
在吴氏夫妇的悉心照顾下,年轻女子终于睁开了眼,吴大娘欣喜地看着她,“姑娘,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年轻女子眼神涣散着看着吴大娘,一句话也不说,吴老爹看着她有些呆滞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他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手背,竟然毫无反应。吴大娘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看着吴老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吴老爹又使劲儿掐着她的人中,她依然瞪着失神的眼呆滞地看着某个虚空点。
“坏了,这姑娘怕是不能好了。”吴老爹叹着气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估计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得了癔症了。”
“啊,那这怎么办?”吴大娘惊慌地问道,她看着靠在床上表情呆滞的年轻女子,“真是可怜的孩子,这真是造孽呀,挨千刀的小鬼子。”吴大娘一把搂着她伤心地痛哭起来。
无论如何,有了这个时而呆滞,时而疯癫的年轻女子的陪伴,吴氏夫妻心中总算多了一份安慰,他们苦难的生活中也有了一丝期许和盼头,就是希望这个得了失心疯发了癔症的姑娘能醒过来,像个正常姑娘一样能说能笑,他们也不枉忙碌这一场。
渐渐地,村里人都知道吴老爹家有一个被日本人糟蹋过发了疯的女儿,村里的人看她年纪不大,也不像那些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于是都叫她傻姑娘。傻姑娘整日里在村里、江边游荡,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群顽童常常围着她,拉拉她的头发,扯扯她的衣服,但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久而久之,那些顽童胆子大了起来,他们经常拿着长长的杨树枝条像驱赶牲口一样把她赶到江边,让她站在江水里看着江水的起起落落,这个玩腻了,孩子们又有了其他的游戏,他们让她远远地站着,拿着弹弓比赛,看谁能打到她的脸上就算谁赢,这个游戏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每次给傻姑娘洗澡,吴大娘都发现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吴大娘都快气疯了,她以为傻姑娘被村里的某个无赖给糟蹋了,就尾随着她看个究竟,却发现她笑嘻嘻地站在那儿,给那些孩子当靶子。吴大娘气愤地赶走了那些顽童,“没教养的东西,有这么作践人的吗?这都是谁家的孩子,看我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不剥了你的皮。”
有了这样的教训,吴大娘就用一根麻绳拴住了傻姑娘,另一头则系在自己腰上,她去哪里就把这个傻姑娘带到哪里,村里人就经常看见吴大娘牵着傻姑娘上山下地。吴大娘在江边洗衣服淘米的时候,傻姑娘就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吴大娘,村里的阿婆小媳妇大姑娘都喜欢对吴大娘问长问短。
“吴大娘,来洗衣服啦。”
“哎。”
“你还别说吴大娘,你家这个傻闺女长得还挺白的。”
“要我看她不光是白,要是洗洗脸,好好梳梳头,没准儿还是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呢。”
“就你会贫嘴,都被日本人给那个啥了,还大姑娘呢。”
“哎呀,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
“也是,说不定人家就是个大美人呢,要不日本人咋能把她抓去。”
……
几个洗衣服淘米的女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说笑笑起来。吴大娘听得心里窝气,她洗好了衣服,把傻姑娘拉到江边,用江水给她洗了洗脸上的泥,“孩子,你虽然不说话,但是大娘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也知道你都听得懂,那些放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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