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招呼着伙计撵着微云,几个伙计用扫地的扫把驱赶着她,微云躲闪着,却不小心跌在了路中央。过往的人们看着,有的忍不住喊道:“不过是个叫花子,赶走就行了,你们至于这样打人吗?”
“呵呵,这位大爷,这实在是稀罕。”管家冲着那个路人抱拳说道,“这个叫花子自称是白鹭公馆的少奶奶,还一直赖在这儿不走,这才要把她赶走,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白鹭公馆?”一个有些年老的路人说道,“这里之前是叫白鹭公馆,住了一个大户人家,好像是姓……叶,对就是姓叶,不过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抗战的时候叶家人恐怕早就逃走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会冒出个白鹭公馆的少奶奶,唉。”那人忍不住只摇头。
“这说的是呀,我也觉得她是冒充的,哪有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穿的像个叫花子。”管家说完回头招呼着伙计,“算了,回来吧,赶走就行了。”
七八年了?微云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刚才那个路人,“大爷,现在是哪一年呢?”
那人吃惊地看着她,“姑娘,现在是民国三十四年,怎么你不知道吗?”
“民国三十四年?”微云轻声念叨着,她记起来了,她跟世勋成婚的时候是民国二十六年,民国二十六年到三十四年可不是已经七八年了,她就像是那个末世里最后一抹孤魂忍不住瑟瑟发抖,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重庆,沙坪坝。
在临街的一间教堂里,玉蕊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慢慢地抽着,她坐在教堂钟楼的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街上狂欢的人们,她的脚边放着一杯红酒,杯口边缘是一抹红红的口红印。玉蕊已经剪短了头发,微微烫了些卷儿,原本圆润饱满的脸变的瘦削修长,她很久都不穿旗袍了,只偏爱简单的衬衫和长裤。
她看着胜利游行的人们几近癫狂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艾伦?怀特站在楼梯口看着发笑的玉蕊,不满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你不去参加狂欢游行吗?这可是你们中国人的胜利游行。”艾伦的中国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你来看。”玉蕊涂着蔻丹红指甲的修长手指指着游行的人们,“一个个哭喊着,嚎叫着,我不知道是庆祝胜利还是哭丧。”她吐了一个烟圈儿,冷然的眉眼早已不复当年的稚嫩和娇媚。
艾伦来到窗前看着街上的人们,“把胜利消息告诉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这没什么不对,胜利了亲人却不在了,确实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你不也是吗?这两天不也是一直冷着一张脸,整天都见不到人。”
玉蕊使劲儿把烟按灭在窗台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伦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些生气地说道:“女士,我的妻子不见了,我不应该找找她吗?”
玉蕊突然笑了,她放下酒杯,搂过艾伦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亲爱的艾伦,我只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还是被你找到了。”
艾伦抱着玉蕊,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叹了口气,“蕊,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玉蕊靠在他怀里说道:“对不起艾伦,我没法像他们一样去狂欢,去发泄。没错,我们是胜利了,不用再担心挨炸弹了,也不用整天往防空洞里跑,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了……。”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可我却突然想不起来以前是什么样子了,以前我不开心了可以去找哥哥、找微云倾诉,还可以抱着爸爸撒娇,可现在他们在哪里呢,我却一个也找不到。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哥哥,爸爸,微云甚至还有世勋,我们好像还在南京,不知道是在燕子矶还是在瞻园,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好开心,世勋甚至还对着我笑了,我好开心,可却突然醒了,原来又是一场梦……”玉蕊抱着艾伦大声哭喊道,“这他妈的不过是一场梦,都死了,人都死了……”
艾伦抱着激动的玉蕊,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我睁开眼睛,你不也不知道去哪了,发现这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觉得很冷,很怕,很孤单,我看见爸爸,哥哥,还有微云,他们满身是伤,满身是血,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他们跟我说,他们死得好惨,身上好痛……呵呵呵,哈哈哈。”玉蕊胡乱抹了一把脸,“这真是让人伤心呢,谁没有留过血,谁的身上心里不疼,可我却还活着,艾伦,你知道吗,知道以前的玉蕊的人都已经死了,可我却还活着……”
“蕊,蕊,你镇定一点,不要这么激动。”艾伦抱着哭的身体发软不住颤抖的玉蕊,他亲吻着她凌乱的头发,“嘘——,亲爱的,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是的,都已经过去了。”玉蕊在他怀中喃喃自语,“我所拥有的一切也都过去了,只剩下一个一无所有空有一身伤痕的沈玉蕊……”
看着一箱箱打包好的行李,艾伦再次问道:“蕊,你真的决定了吗?”
玉蕊坐在一个行李箱上,吐了一个烟圈儿,瞥了一眼艾伦说道:“当然,艾伦。”她弹了弹烟灰,“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了。”
“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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