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打了春,可长安的寒气并未消尽,相反,积雪稍加溶化,路途泥泞,竟让人感到比初冬时还要冷上一分。
因勤练弓马而屡受圣上李世民的夸奖,黄明此时已升为领班侍卫,一个小头领。今日他不当值,听说老朋友韦槃提、斛斯正回京述职,便匆匆骑马赶去。
大草原上分布着无数部落,他们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以放牧为生。而部落间的作战也以骑兵为主。由于草原幅员辽阔,往往作战便是长途奔袭或长距离追逐作战,丰富的水草及代代相传的驯马经验,使得草原上的马匹素质极高,单以骑射而论,中原绝无对手。自战国以来,中原与北方胡夷间的作战从未停止过,即使以秦始皇之睥睨天下,汉武帝之英雄神武,亦只敢取得一时之捷,却始终无法将其归化,其中,胡马远胜中原战马,乃是主因。李世民因曾与颉利、突利并肩作战,深知胡马的优势,昔日以重金购入战马两千匹,组成了威振天下的轻骑兵。此时李世民一心准备与突厥开战,骑兵当然是必不可少,他派人以高价从突厥、回纥、吐谷浑等地买来良种胡马,在陇右设监牧,驯养战马。
若说突厥等草原各族养马高手如云,当不算夸张,而韦槃提、斛斯正二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韦槃提精于养马、驯马,斛斯正对良马育种之道甚有研究,二人归唐,李世民喜出望外,直接授予他们五品官职,命他们在陇右培育良马,并对战马加以驯养。历经二月时间,牧场初具规模,二人回长安向李世民述职。
这一年李世民下诏改国号为贞观,大唐处处焕发着生机。
黄明赶到安康坊韦槃提的宅第,未让门人通报便直闯进去,却听书房中有人吟诗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是韦槃提的声音,正要出言笑他,又听到斛斯正正躁着充满胡音的汉语念道:“关关猪州,宰河之鸠。”不禁放声大笑道:“两位老兄,如此吟诗,恐怕孔圣地下有知,也要气掉大牙了!”
门内一阵桌椅翻动之声,两个人迎了出来,正是韦槃提和斛斯。韦槃提风采依旧,斛斯正却清减了许多,可见营建牧场费心不小。一见是黄明,两人大喜,韦槃提笑道:“刚才我们还谈到你,说一会儿要去叼扰一顿。”斛斯正却在一边,难得的“口吐人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黄明兄别来无羊?”黄明不禁笑道:“老斛什么时候学开汉语了?还这么酸溜溜的。别来无羊?羊肉没少吃呢。”
笑声中三人进了屋,分宾主落坐,黄明奇怪的问道:“老斛一直不肯学汉语,也不爱说话,怎么突然之间便这么有学问了?”斛斯正满脸通红,见韦槃提要说话,连施眼色。黄明脸一沉道:“咱们不是朋友吗?听说突厥人最讲义气,有什么事还瞒着我?”斛斯正脸更红了,噼噼啪啪的说了一长串突厥语,黄明板着脸,强忍住笑说道:“你说汉语好不好?”斛斯正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浊突、突厥人,我家是、是龟兹。”
黄明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原来龟兹人是不讲义气的,那么我以后见到你们国家的人可要小心了。”斛斯正解释不清,汉语说得更结巴了:“不,不是那个意、意思,我只、只说我不、不是龟兹人,不,是龟兹人,不是突、突、突厥人,没说不讲义、义气,我们国家的人都、都、都讲义气。”
看他一脸辛苦的样子,黄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不想说就算了,老斛,我是给你开玩笑的,别着急嘛。”
韦槃提亦笑道:“黄明老弟也不是外人,而且在京城也有点小名气,你就告诉他吧,也许他能帮你点小忙呢。”一听这,黄明才真算提起兴趣来,问道:“老斛,有什么需要老弟帮忙的?你说出来,帮大忙帮不上,可咱宫前侍卫比个四品的京官说出话来不差。”他看老斛忸怩的样子,有悟于心的问道:“是不是为了女人的事?”韦槃提大笑道:“黄兄弟果然聪明,老斛看上了西市碧云楼的紫霞,可又不会说汉语,天天上火,这不,正拉着我给他恶补古诗古赋呢?”
黄明笑道:“老斛好眼力,紫霞姑娘是碧云楼的台柱子,号称歌曲舞三绝,不过她也是出了名气眼高,不是兄弟给你泼冷水,老斛,你胜算可不大。”韦槃提道:“黄兄弟你这话可说错了。上次咱们在西市不打不相识的时候,我们不是接住了你的连珠箭吗?那时紫霞姑娘对咱们老斛一见钟情,后来特意托人请我和老斛去她那里,给她的一匹爱马,叫什么踏雪猫看病。有什么病呀,纯粹是因为她老养在家中宠着,光吃不动,长膘太多了。老斛便给她配料溜马,整折腾了半个月。结果到了陇右还天天想着长安,你看他,两张脸都瘦了下去了,相思病害的呀。”
黄明重新端详斛斯正,发现他果然不但瘦了,更显得没有精神,说道:“这还不好说吗?郎情妾意,一拍即各嘛。若老斛没胆说,我和老韦一同替你去说。”
“不要!”斛斯正叫出声来,颓然道:“我是个胡人,年岁也不小了,又不能在长安落脚,怎么配得上她?她应该找一个比我好的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才是。”黄明冷笑道:“老斛,你别傻了,如今这年头,哪有那么分明的胡汉之分?若说年龄,你才三十多岁,那些无耻官员六七十岁娶十几岁女孩的不大有人在吗?实话对你们两位说,训练战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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