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开晚饭,江波把皮套穿上,搭上陈钟的三轮摩托,直接去了埠头。
清明之后一段时间晚上都冷的厉害,江南的水沉烟冷,也就古代文人墨客当今小资文青才会喜欢。
讨生活的人,巴不得最好风和日丽人清气爽。
“娘的,好冷啊。”
江波浑身哆嗦了一下,叼了根烟,这时候马路边上有只狗往这边张望,他哈哈一笑冲上面那条狗喊道,“来,阿花过来!”
“呜汪!”
家里养的那条土狼狗喜欢来埠头等陈钟,忙起来就待在埠头边上的小木屋,等陈钟回家的时候,它自己也就回去了。
身上居然还带着一只猪手,本来应该是要当夜宵的,江波直接给了陈钟:“阿钟,给它吃。”
要是江波来喂,阿花这条土狼狗闻都不闻。
打了个唿哨,狼狗跑了下来,接过陈钟手里的猪蹄,啃的极为欢实。
“操,你存了这么多丁字笼?”
“以前做的,有的都有点脆了。总数有六七百只,今天我们放四百只试试。”陈钟说着,对江波道,“北边靠近户槽港,那天我最后一只笼子有五六斤青虾。”
“放屁,怎么可能?小时候那边连螃蟹都没有的。”
江波和陈钟自小一起在水里混,两人共同特点就是学费生活费不需要问家里要,上大学都十分的宽松。
以至于江波以前念书的时候,一度被同学们当做江南来的土豪二代。
“不知道啊,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前年有人养殖池子涨水,可能跑出来了不少。”沙港县的农业所很有特点,有点志气的都聘请专业农技员,还着实引进培育了一些型号虾种。
比如罗氏沼虾,原本在长江流域是不可能生长的,只能在室内养殖,但有一种杂交的沼虾,体型比罗氏沼虾要小一半,却又比本地沼虾要大半两左右,十分受欢迎。
只是培育成本不低,只有大公司才养殖得起。
“对了阿钟,你开我们四千一个人,吃得消吗?一年开工资最少就十五万啊。”
江波叼着烟担忧道,他摸了一下阿花的厚实背脊,如是说道。
“放心,能赚钱的。咱们就最多幸苦一年,之后转型还有门路。”陈钟将家伙什扔上了船,“兄弟们也要开豪车买豪宅啊!”
“一帮臭叼丝还琢磨这鸟毛美梦。”江波嘬了最后一口烟,吐出来一道白雾,然后看着冒水汽的河面,“路线你定,我放排。”
“好。”
他们两人在水里很有默契,分配好了工作,柴油机马达顿时突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阿花在埠头上继续啃着猪蹄,陈钟的船走远了,它就趴在原地,等陈钟回来。
“开始放喽!”
江波正叫喊起来,突然陈钟想起一事,连忙道,“等等,我来!”
深夜祝福貌似只针对他一个人,和外人没鸟事!
陡然想起来,才赶紧换江波来掌舵。江波奇怪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差点误事,开张第一档,得老板亲手来,不然败一年运气。”
“卧槽,你还信这个?”
江波倒是乐的清闲,嘴里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掌舵。
陈钟手速极快,船航过一条直线,立刻就是一朵朵白色的浮子飘起来,底下连着丁字笼,在水草之间,那些诱饵让青虾白虾们欲罢不能。
哗啦哗啦哗啦不停地下笼子,他体力极好,是几个玩的好的人中体力最好的。两百个丁字笼下去,到了一个三叉河湾,陈钟喊道:“菠萝走户槽港那条线。”
“好嘞!”
突突突突的马达响着,一条线上全是浮子,一个个白色圆球就这样在干河运河中随波晃动,却始终不漂移太多。
“娘了个逼的你牲口啊,体力这么好!”
江波圆圆的脸皮都紧绷起来,水汽一冷,激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波就是三百多只,原本堆的和山一样的丁字笼,现在就剩下两批,最多三十只。
“快到户槽港的闸口了,差不多了。”
陈钟喊了一声,江波弹了烟灰点点头,调转船头。
满头大汗的陈钟也开始喘气,最后几十只丁字笼抛了之后,又回到了三叉河湾。十几放下去也有几百米的排网,只能捉大条的翘嘴白和餐鲦鱼,偶尔还有吃上水的昂刺,但基本只捉上层水域的河鱼。
“现在白丝快四十了,大的饭店里直接预定,菜市场最大的不超过半斤。”
“毕竟是仅次于刀鱼的白鱼,太湖三白之一,贵是应该的,而且每年就这么多可以捞,捉多了来年没得捉。”
陈钟放完了排网,江波扫了一眼道,“把两头收一收,不然溜水湾的鱼要走。”
指点了一下,陈钟忙活完,这才喘着粗气,坐在船舷上休息,远远看去,就像是老船工养的鱼鹰,锐利的眼神湿漉漉的毛发……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江波接通后那边王泉说道:“几点钟上冰?”
“老王的,问你几点钟把冰装箱。”
“四点半。”陈钟有气无力地回道。
“四点半。”
江波冲电话里说道。
这一波忙下来,手脚利落似陈钟,也用了近四个小时,累的和狗一样的陈钟上岸后,坐在石头边上任由阿花蹭他的脚。
河里面讨生活就是这样,没办法的事情。江波无聊起来就在旁边裹着一床棉被在躺椅上休息,他可不敢和陈钟这样的怪物比。
时间流淌,陈钟没打算赶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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