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远给婉珠揶了揶被角,心里既期盼着她快些醒来,又怕她获悉真相,思索间眉心微蹙。
喜云以为他担心婉珠的病情,于是走过去说:“早上大夫来过了,说小姐要是三副药吃完还不见清醒,就让咱们过前院去找那个洋大夫。”
“吃过三遍了么?”林卓远问道,食指比在唇间,示意喜云不要再说下去。
“来了,三遍来了。”红梅端着药碗小跑着进来,喜云接过递到了林卓远手里。
“我来……”红梅话未说完,见喜云婶一个眼刀剜过来,只好噤声,垂首站到了一边。
“丫头,你少拿件东西啊?”林卓远转了转托盘上的药碗问道。
红梅急忙辩解,“少爷,这小姐还晕着,用勺子怎么咽得下去,得使这个。”说着递过一根秸秆。
喜云见林卓远面露难色,赶紧拉起红梅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死丫头,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不好好说道说道你。”声音被房门阻隔,渐渐地散去了。
林卓远把秸秆的一头放在药碗里,薄唇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又把秸秆的另一头咬在嘴里,试探着吸了一口,迅速地渡到另一张嘴里。
半梦半醒间,床上的佟婉珠听见有人说要带她看医生,她最怕西医那套冰凉凉的器具,眼皮沉沉地罩着,她安慰自己只是个噩梦罢了。可是现如今,一股温热的液体分明地钻进嘴里,苦得她心都纠在一起。五脏六腑叫嚣着,睡意顿时褪去。
林卓远见婉珠眼皮翕动,浓密的睫毛轻颤,以为药效渐显,紧跟着第二口又渡过去。
婉珠睁开眼,只见一张人脸,一张男人的脸,和她之间一段暧昧又危险的距离。一根秸秆隔在中间,一头被他咬着,一头被她含着。血脉上涌,惊慌之下,口中的药呛得她咳嗽连连。她别过脸,他的手拄在她的枕边,修长的手指,青色的静脉,她咳得更凶了,脑袋拨浪鼓似的甩到了另一边。眼睛刚好扫过那个人的脸,竟透着几分熟悉。
林卓远看着婉珠窘迫的模样,唇角挂着的两道笑纹越发的深了。她永远那样活泼灵动,水样的眼睛,倒映着塞外最明媚的天空。他想扶她坐起来,她匆忙躲过,一如从前的倔强。
经过这一惊又一吓的,婉珠算是彻底清醒,撑着自己起身之前,还不忘在被子里摸摸衣服是否齐整。“谁给我换得衣服?”她问道,嗓音嘶哑。
林卓远听她说话有些心疼,从矮桌上拿过一个桔子剥开,清香味瞬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你说话啊?”婉珠心里愤懑,只觉得被占了便宜,于是毫不客气地追问。
林卓远低头专心致志地剥他的桔子,剥到最后在底下留了一小块圆形的皮,放在茶盘上搓了搓手。
婉珠以为他再拿起来一定会递给自己,说道:“我可不吃。”眼睛瞥向一旁,一副嫌弃的神色。
不料那人压根就没理他,拿起桔子,咬下一瓣兀自吃着。“谁说是给你吃的,虽说喂你吃药,你当我就不苦啊。”说完邪气一笑。
“鑫哥哥!”婉珠心头一热,扑进了眼前人坚硬却温暖的胸膛。从前他门玩在一起,他嫌她手脏,便这样剥桔子给她吃,偌大的王府里也只有他才敢戏弄她,还有唇畔迷人的笑纹,怪不得看他如此熟悉。终于回家了。
林卓远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畔轻语,“格格吉祥。”
那个时候他还是佟鑫,只是这数年的光景比隔山隔水还要遥远,现在他是林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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