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婉珠眨了眨她水汽蒙蒙的眼睛,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林卓远拣起茶盘上的方巾,手刚伸向婉珠的脸,就被她接了过去。时过境迁,他们已经不是孩子,曾经天真烂漫的友谊,被昏黄暧昧的光阴掩在底下,一种莫名的情愫悄悄生长起来。
“我还想问你呢?”他明知故问,说完又装模作样地扬了扬眉峰,想起了昨晚的的事故。
胡匪本就盯上了那趟货运专列,看他率部接应,自然以为其中藏了不少宝贝,不要命地冲上来,不消几下就被他的部队扑下去。胡匪看出他要的是其中两车皮的军火,便以此威胁,一个土质手雷掏出来,扬言若是不放他们一条生路,大伙儿就都跟着这些火引子消失。
随行的副官劝他后撤,他可不想跟胡匪谈条件,一让一退只能让他们更嚣张。长臂一挥,包围圈越来越紧,他摸到腰际的手枪,想趁着拿手雷的不注意,一枪毙下。他对他的枪法有信心,却奈何不了胡匪那么多双眼睛。
伏在车顶的土匪一声呼号,“大哥!”拿手雷那人也是条真汉子,眼睛都没咋一下就拔出了销子,扔进了身后藏了枪支弹药的车厢。
接下来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冒着白烟的手雷又飞了出来,天空上画了一道弧线,在车厢的另一端爆炸了。土质手雷威力不大,震得火车摇了摇,夜便在硝烟味里重新拉上了幕布。
最后他发现了她,卸货的士兵报告发现一个人昏在了车厢里,他踢开散落一地的掩饰用的南方水果,走到近前查看,是一个时兴装扮的少年。他大可以交给手下处理,可那少年却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蹲下身去,他看见她报童帽底下钻出的一缕长发,鼻尖上惹眼的一颗小痣,彻卧的胸口隐隐一道暗影。他干咳下,脱了大衣,把她包在怀里。因为他还看见了那块顺着扯开的衬衫领子滑出的玉佩,那是昔日佟王府里的东西。眼前昏沉的“少年”,便是旧时王府里的宝贝,佟郡王的二女,佟婉珠。
他的父亲林定方,原是这王府里一名汉将,颇得王爷赏识,领受满姓,他也改名佟鑫。府里只有两个格格,王爷很宠他,便让他们三人一起学习。大姐婉珍比他们要大上几岁,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平常玩不到一起,又时刻约束着他们。他比婉珠大两岁,婉珠年幼调皮,总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后边,跟他一起捣蛋。
清廷动荡,佟王爷虽然领命驻守先祖黄陵,却心在朝堂,发誓与大清国共存亡。辛亥年间,境况愈下,他托南下经商的朋友把一双女儿安置到香港,以便他了无牵挂地捐躯赴国难。
从此,他和婉珠便再未相见,一别就是十年。十年的烽烟,烧了大好家国,新添了太多爱恨。
佟婉珠把方巾折好,递还给她的鑫哥哥,见他扔在一边,说道:“你也擦擦。”
林卓远这才从往事里回过神来,问道:“擦什么?”
婉珠无奈地笑笑,拿起方巾擦掉了他皮夹克上面风干了的药渍。
林卓远所有的心绪也随着她擦拭的动作,一下两下地消失了,只有她暖融融的笑脸,刻在眼睛里,甜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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