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云回身握住了婉珠的胳膊,早已是热泪翻滚,哽咽地说道:“格格,老奴日里夜里的想你啊!”
婉珠的额娘在产下她后不久,感染风寒去了,她从小由喜云带大,懂事后背地里也随着汉人的规矩称呼。喜云于她是一种母亲般的存在,所以她轻而易举地穿过时间的阻隔,喊出那一声魂牵梦萦的“喜云妈妈”。
可是就在她们“母女”二人重逢的时刻,她的鑫哥哥却说道:“那以后婉珠就由你伺候了,还有红梅,你叫她也仔细着,哪些该说,哪些该做,我想你应该清楚。”
喜云俯身领命,婉珠一直在侧扶着她,抬眼间又看到他那陌生的神色,不温不火的态度,无形间和她划出了一道琢磨不透的距离。
“那,今天还过去王府么?”婉珠有商有量、疏远且恭敬地问道。她清楚,她早已不是王府里那个刁蛮任性的格格,她承蒙人恩、寄于篱下,言辞举止理所应当的客气些。可不曾想正是她自以为礼貌的态度惹恼了他,让从前那个时时刻刻谦让着她、呵护着她的鑫哥哥摔门而去。
“今天晚了,明儿个我来接你。”她那样谨慎地问话,使他心头一凉,北风忽地贯了一脖颈。林卓远气愤,不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谎言像一朵毒蘑菇长在脚边,动也难动,明日又该怎样带她走进驻军森严的新军本部。如果一直这样伪装自己,掩饰真相,可以将她妥善保管、稳当安放,他宁愿用一生一世来圆这个谎。怕只怕,终有一日要坦诚相见,她明晰的眼光如箭,将他营造的海市蜃楼射穿,到时若有哪个的心会血肉模糊,他希望会是自己。
第二日,喜云起得极早,一直在婉珠门外候着,一走一过的人只说这寒冬腊月的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她笑笑,心思自然不能与旁人道。婉珠生性活泼,从小便有些鬼主意,她怕婉珠逮着个人问东问西、害人害己。变故初生之时,司令遣散了王府先前的下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无枝可栖,又无亲可寻,林卓远替她说话,她才又在后院谋了一个职位。不过,她不是怕他的威胁,也并不全是出于报恩这一层面,她心念的是她家格格。要说这世上还剩下哪个人真正关心婉珠,真心待她好,又有能力免她惊、免她苦,恐怕只有林卓远了。
婉珠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眼前腾起袅袅几丝烟雾,炉火未灭,屋子里却是掩不住的清冷。浑身上下透着僵麻,她撑着炕沿儿起身,不受约束的脚尖踢倒了床头一张矮凳,那是佟鑫留下的证据,证明昨天他的来访探望,还有之后尴尬的一幕幕,还有他的许诺,今天带她去王府。
喜云听见声音跑进来,婉珠正俯身提起凳子,见着喜云进来,偏头一笑,说道:“喜云妈妈,今儿个是晴天吧!”眼角眉梢,抖落着日头上剥落的碎屑,金亮亮地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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