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得天下,仁厚之德,涵养生灵几二百年矣,四方之民,不忍生事。万一有垄上之耕夫,等死之亭长,啸聚亡命于一方,天下响应,不约而从,陛下何以枝梧其祸乎?内外臣僚,皆京亲戚门人,将谁为陛下使乎?京乘此时,谈笑可得陛下之天下也。元符末年,陛下嗣服之初,忠臣义士,明目张胆,思见太平,投匦以陈己见者,无日无之。京钳天下之口,欲塞陛下耳目,分为邪等,贼虐忠良。天下之士,皆以忠义为羞,方且全身远害之不暇,何暇救陛下之失乎?奈何陛下以京为忠贯星日,以忠臣义士为谤讪诋诬,或流配远方,或除名编置,或不许齿仕籍。以言得罪者,无虑万人矣,谁肯为陛下言哉!蔡攸者,垂髫一顽童耳,京遣攸日与陛下游从嬉戏,必无文、武、尧、舜之道,启沃陛下,惟以花栽怪石、笼禽槛兽,舟车相衔,不绝道路。今日所献者,则曰臣攸上进;明日所献者,则又曰臣攸上进。故欲愚陛下,使之不知天下治乱也。久虚谏院不差人,自除门人为御史。京有反状,陛下何从而知?臣是以知京必反也。臣与京皆壶山人也。案谶云:水绕壶公山,此时方好看。京讽部使者凿渠以绕山。日者星文谪见西方,日蚀正阳之月,天意所以启陛下聪明者,可谓极也。奈何陛下略不省悔,默悟帝意。止于肆恩赦,开寺观,避正殿,减常膳,举常仪,以答天戒而已。然国贼尚全首领,未闻枭首以谢天下百姓,此则神民共愤,祖宗含怒在天之日久矣。陛下勿谓雉鸣乎鼎,仙于朝,不害高宗、太戊之德;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不害尧、汤之圣。古人之事,出于适然。今日之事,祸发不测,天象人情,危栗如是。伏惟陛下留神听览,念艺祖创业之难,思履霜坚冰之戒。今日冰已坚矣,非独履霜之渐。愿陛下早图之。后悔之何及!臣批肝为纸,沥血书辞,忘万死,叩天阍。区区为陛下力言者,非慕陛下爵禄而言也,所可重者祖宗之庙社,所可惜者天下之生灵,而自忘其言之迫切。陛下杀之可也,赦之可也,窜之可也,臣一死生,不系于重轻。陛下上体天戒,下顾人言,安可爱一国贼而忘庙社生灵之重乎!冒渎天威,无任战栗之至。谨备禄如后。臣读之,骇汗若无所容。臣以愚陋,备位宰司,不能镇伏纪纲,讫无毫发报称,徒致奸言,干浼圣听。且人臣有将必诛之刑;告言不实,有反坐之法。臣若有是事,死不敢辞。臣若无是事,方轸之言不可不辩。伏望圣慈,付之有司,推究事实,不可不问。取进止。”诏轸削籍流岭外,后竟殂于贬所。元长犹用其兄会为待制。家间偶存此疏,录以呈太史李公仁甫,载之《长编》。当是的也,元长领天下事,谁敢言者。轸独能奋不顾身,无所回避如此。使九重信其言,逐元长;元长悟其说,急流勇退,则国家无后来之患,元长与轸得祸俱轻,三者备矣。
强渊明上《景钟颂》
宣和元年八月丁丑,皇帝诏大晟作景钟。是月二十五日,钟成,皇帝以身为度,以度起律;以律审声,以声制钟;以钟出乐,而乐宗焉。于以祀天地,享鬼神,朝万国,罔不用父。在廷之臣,再拜稽首上颂:“明明天子,以身为度。有景者钟,众乐所怙。于昭于天,乃眷斯顾。扬于大庭,罔不时序。亿万斯年,受天之祜。”此翰林学士承旨强渊明之文也。偶获斯本,谨录于右。
王采为林灵素中伤,与刘炳俱见诛
王采辅道,枢密韶之子,少豪迈有父风,早中甲科,善议论,工词翰,曾文肃、蔡元长荐入馆为郎,后以直秘阁知汝州。考满守陕。年未三十,轻财喜士,宾客多归之。坐不觉察盗铸免官,自负其材,受辱不羞。是时羽流林灵素以善役鬼神得幸,而辅道之客冀其复用,乘时所好,昌言辅道有术,可致天神出。灵素上扌尼不得施。盖其客亦能请紫姑作诗词,而已非林之比。辅道固所不解,然实不知客有此语也。辅道尝对别客谓:“灵素太诞妄,安得为上言语偶合。工部尚书刘炳子蒙者,辅道母夫人之侄孙也,及其弟焕子宣,俱长从班,歆艳一时。时开封尹盛章新用事,忌炳兄弟,进思有以害其宠,未得也。初,炳视辅道虽中表,然炳性谨厚,每以辅道择交不慎疏之。会炳姑适王氏,于辅道为嫂。一日,辅道语其嫂曰:“某久欲谒子蒙兄弟奉从容,然不得其门而入,奈何?”嫂曰:“俟我至其家,可往候之。”辅道于是如其教,候炳于宾舍,久之始得通,炳逡巡犹不欲见,迫于其姑,勉强接之。既就坐,谈论风生,峻静痪耄炳大叹服,入告其姑曰:“久不与王叔言,其进乃尔,自恨不及也。”因遣持马人归,止宿其家,自是始相亲洽。殆至兴狱,未及岁也。前客语既达灵素,灵素忿怒,泣请于上,且增加以白之曰:“臣以羁旅,荷陛下宠灵,而奸人造言,累及君父。乞放还山以避之。不然,愿置对与之理。”上令逮捕姚坦之、王大年,以其事下开封。使者至,辅道自谓无它,亦不以介意,语家人曰:“辩数乃置,无以为念也。”至狱中,刻木皆出纸求书,且谓辅道曰:“昔苏学士坐系乌台时,卫狱吏实某等之父祖。苏学士既出后,每恨不从其乞翰墨也。”辅道喜,作歌行以赠之,处之甚怡然。而盛章以炳之故,得以甘心矣。因上言词语有连及炳者,乞并治之。上曰:“炳从臣也,有罪未宜草草。”炳既闻上语,不疑其他。一日,上幸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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