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抽着嘴角看着那头冤死的小独角鹿，一边的凯伊也被吓了一跳，刚准备从刺球状态回复，又紧紧地团成了一团。
“你看上去不喜欢我的礼物？啊……我明白，你喜欢的是收集军刀，但很抱歉，以我目前拥有的资源来看，也只能赠送这样的——当然，要是你为我提供一些原料，做一柄军刀应当也不是难事。”
“…………不，我没有不喜欢。”忍冬扶额，“您是比我们高一级的生物，本来就没用向我赠礼的道理。”
“我只是在表示自己的诚意。”大树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好像刚才飞出去几片叶子杀了一头鹿的不是他似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超你们，但我并不是无敌和万能的。”
忍冬点点头。
再怎么聪明诡异，他至少有一个局限：扎根在这里，无法移动，所以他才需要忍冬的帮忙。
见她还是不愿意松口立即答应自己的要求，大树很有耐心地退了一步：
“好吧，人类的猜忌心很重，这是因为人类没有读取他人的‘性质’的能力，人类与其他生物间是不透明的，你们要了解对方，势必需要经过充分的观察、沟通与推测。我愿意给你了解我的机会，你不是想问问题吗，问吧。”
忍冬思绪片刻，开口问了一个让大树有了淡淡惊讶的问题：
“与您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必然？”
“……………………………………呵。”
大树在一个微妙的停顿之后，发出了一声十分人性化的轻笑声。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开场问题，以人类的素质来看，能在这么快就察觉到这一步着实难得。”
“…………所以您默认我的猜测了：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是的，你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城市，大抵也能在类似的地方，找到一株这样的‘树木’。”
“那些树木和您一样都是s级生物？你们是一支新进化出来的物种吗？”
“很可惜——你头脑中的概念是正确的——s级生物，因为其特殊性和极端性，极难形成系统的社会和集群——所以不是，我是特殊的，同时，我只有一个。”
“但是你却承认了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那如果我没来sz市，又要怎么——啊。”
忍冬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莹莹发光的巨木。
“…………您……您…………您无处不在，对吗？”
“哈哈哈。”大树柔声低笑，“把你的猜测说得更具体一些吧，你比那些旧人类真的有趣太多了。”
忍冬无端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她还是忍住了拔腿就跑的恐惧，用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开口：
“…………您是居住在‘网络’上的意识，‘网络’是这星球的大地，这些树木的根或是周围的藤蔓，树身是一个个的载点，您可以随意出现在被您控制的网络上的任意一个载点上。”
“…………………………啊。”
大树并未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悠远的轻叹。
“这就是我需要知识的原因。……你愿意我称你为‘忍冬’吗？”
“请便。这是我的荣幸。”
“呵呵，相对地，我也该有个名字——虽然名字是用来在复数同类的个体中互相区分的，我只有一个，根本不需要，然而，如果没有一个名字，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你们其他人若是要与你一样崇拜我、称颂我名，又该如何呼喊我呢？”
忍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抽了抽嘴角。
“你的脑海中正好有一个我喜欢的词：aeon。很好，你可以称呼我为艾恩。”
永恒、万古、不朽——这棵树给自己起了一个极其自大的名字，虽说他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
不过她还是立即把这种微妙的心绪赶出了脑海：“很适合您，艾恩。”
“这发音，真是美妙的震动。”大树心情愉悦地轻叹，“那么继续正题，忍冬，你应当可以猜测我的处境。我就像是一片富有营养，可以养育无数生命的海洋，但体内却空空如也，连条海豚都没有——我本应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我本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却只能停留在此，在这枯竭的大地上。”
“…………”
“与我为伴的，是寂静，是荒芜，是那些旧人类野蛮而愚昧的探索与渴求，是那些丑陋的异物的贪欲与骚扰，我的朋友，是铁骨蜘蛛、独角鹿、石狼，我忍耐了近百年的孤独与空虚，此刻终于等到了一个填满自己的机会，你说，我该如何放弃——不，我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我明白。”
复杂的生物，被简单单一的环境囚禁，那种空虚感，只要想像一个人被关在没有网络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戈壁就可以了。
但是忍冬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设：
“是的，所以您急需与自己对等的环境：知识、工具、能与您对等交流的活物，因此，您不吝啬对我展示您的友好，但任何一个人类都知道，一个饿了十几天的人，会为了食物做出任何承诺，但谁都不能保证，等他吃饱喝足，这些承诺还能算数——更何况，您并没有一个饿鬼这样无害，喂饱您，或许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然而，为什么要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来判断我呢？”
大树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几丝不悦，但长久的孤独与空寂让他对“交流”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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