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碧本来耷拉着脑袋,一听这话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他:“可是,哥哥你不是说牡丹签的是死契,没有办法的么?”
徐拥白摸摸怀碧的头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月余之后,六一堂柜上多了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正是牡丹。
怀碧不知哥哥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当时牡丹师父拿出丹书时那一丝惋惜:“显祖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我当日为你取名牡丹,本也是对你有所期望,奈何你志不在此,也罢也罢。”牡丹默默接了自己那份丹书,磕完头后便直接从大院里走了出去,再无回首。怀碧在出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远处厅前滴水檐下站着那个人,目送着他的骨血至亲离开,茕茕孑立,清清白白。
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再见,竟是死别。
牡丹自到了六一堂,便蒙徐家照顾。徐重山甚至破例收徒,将奇经八脉针灸走穴的独门医术尽相传授,惹得阿贤嫉妒。怀碧安慰阿贤道:“牡丹是难得的经络全通之人,父亲看中她的天赋,将最适合的医术传授给她。阿贤你不要伤心。”阿贤听完后苦着脸说:“二小姐,你确定是在安慰我么?”怀碧想想好像是哪里不对,打个哈哈就跑掉了。
转眼入冬,阿贤刚从厨房出来就撞见张妈,当下就被揪住了耳朵,“好你个馋猫子,又来偷吃不是?”阿贤一边叽叽歪歪的叫着一边瞥见从旁边经过的牡丹,突然就涨红了脸,挣脱张妈就跑掉了,“这个小泥鳅!”张妈气呼呼道。
牡丹没有注意到张妈和阿贤,她有心事。
那个人,听说他过的不好。
怀碧隔三差五还是会去柳营巷那边,每次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到沈燕秋的近况。她每次也是听着,并不表现出什么。只是昨天怀碧回来问她快到年底了,要不要去见沈燕秋一面,还说他前些日子不小心伤到了手,最近都不能演出了,戏班那边也是不好过。牡丹没有说话,怀碧不放弃,非要她给个准话。最后牡丹只说了两个字:“不去。”
怀碧一听就生气了,责怪她太过狠心,毕竟是亲生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绝情。牡丹不理她,自顾拿了针包去大堂了。
只是这一路上心里却还是不由的担心起那个人来。哥哥……哎。他的看护这么多年以来她时刻感受。只是所有的委曲求全,是她牡丹最为憎恶的。她从来不稀罕那些他小心翼翼维护的安稳生活,也不想就在那个戏班子里老死终身。可是燕秋他不让,他惧怕一切可能的动荡,惧怕一切的再失去,所以为了那卑微却安稳的生活,他宁肯放弃尊严,压抑一切生意的活着。而她,是绝不会这样的活着的。
等走到大堂,徐拥白一见她就道,“正找你呢,快跟我来。”
不明所以就被拖去花厅,碰上徐重山正在送客,牡丹和拥白赶忙退在一旁,等客人送走,徐重山对站在厅里的两个人道:“今天收拾下,明日卯时出发,去皇都。”看徐拥白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只有牡丹不明所以。徐重山点点头,徐拥白便向牡丹开始解释。
原来皇都来了特使,让徐重山去为一位要人看病。虽然不知究竟哪一位,但既然要惊动老师大驾,想来也不是一般的权贵了。
第二日清晨天稍亮,徐府门口一辆马车便缓缓驶去,牡丹坐在车中,风捎起帘子,巷弄的拐角处隐约一个瘦削的人影,是他。牡丹掀起帘子才要再看,车却加了速度,一瞬就到了主道上。
辛燕秋看着远去的车马,微微笑笑,便转身离去,如今已是仲秋,他却依旧一袭薄衫,凉风朔起,清清瘦瘦一个人像是要飘摇欲去的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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