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开把身影远离了谭燕萍后,她的情绪明显平稳了些,他又再小心奕奕地从向她侧面移动过去,然后待她喘定了没再抗拒就蹲在她身边,伸手向她手背上轻踏了两下以作安慰。直到她愿意与自己眼神有所接触了,再没有表现出激动情绪后,他就握着她的手去安慰她。
陆达开运用一种令人舒服而平稳的语调先唤出她的名字,令她感到自己并不孤单,然后用安慰的语调向她道:“谭燕萍,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话。我是特意前来帮助你的,知嘛。”
谭燕萍先是有点疑惑,下意识想抗拒陆达开,所以把手缩开。但陆达开没有放弃,用另一只手在她肩头上轻拍了几下,令谭燕萍的情绪慢慢放松了下来,而她的眼泪却崩溃地狂涌而出,哭喊出来了。
陆达开没有多加制止她,也没再多说任何话,就任由她痛痛快快地把心中抑压哭喊出来。
有时大声哭喊也是一种心灵冶疗。
所以当谭燕萍尽情地哭叫了好一会,她就慢慢平复下来。陆达开用一块手帕为她抹泪。谭燕萍慢慢面向他,她心知道这手帕不是要抹去她满囗满面的涕泪,而是抹在她心灵上的。她深深感受到眼前这个陌生人真的是特意前来救助她的。
陆达开解读到谭燕萍的表情变化,立时用一种肯定语调向她道:“我相信你,所以才前来这裹找你。我的名字叫陆达开,是一位警察。我看过你的档案,我已知你发生了的事,我相信你所见到的一切。”
谭燕萍看着他,表情充满讶异,又有一点抗拒。她推开了陆达开,站起身,向陆达开大声道:“你不用骗我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没有人会相信我的。”泪水再一次涌出来,面向陆达开,人却不自控地往后退着。
在附近的两名护士人员立时冲过来,左右各一人地从旁用力捉着她,把她从后挟走。
陆达开追上前去,谭燕萍用一种既失望又无助眼神望向他,不断无奈地摇头。陆达开急得顿时放声向她大叫着:“我信你,你要更加相信自己,不要放弃呀!”
谭燕萍愕然,没有挣扎了,绝望地看着陆达开,表情复杂。
陆达开再追前几步,在旁的男护士却加以阻止:“时间已过了。陆警官,请回去吧,病人虽要休息了……。”
谭燕萍仍然望着陆达开,似待他说话。
陆达开立即又放声,肯定地道:“谭燕萍,记着,你要相信我,明天,我一定再来找你的。”
谭燕萍女仕仍然失望地摇摇头,人已被人拖得渐渐远去了。
陆达开焦急了,脑内一片空白,他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把心内很想讲的,但不敢承认的事,不经大脑地一口气大声叫喊出来:“肥的哪个没有手脚的叫做『盘』牠每次出现都有滴水声的。”
这句话,陆达开不仅是说给谭燕萍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句话,确是一句令人难以相信的话!
尤其现在是在精神病院里。要叫出这句话,需要有极大勇气和决心才可办到。
陆达开已豁出去。时间仿佛从这句话吐出后就停止了,把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全人类讶异地望向陆达开,就像这里只有陆达开才是精神病人!
谭燕萍笑了。
谭燕萍如释重负地笑了。
谭燕萍眼神中拾回了焦点,她感激地望向正喘着大气,用既焦急又慌张的眼神望她的陆达开,不禁笑了笑,然后用轻柔得如像母亲向着自己儿子说话的声音,道:“我明天等你。”
陆达开的心灵顿时感到一份触动,默默望住如释重负的谭燕萍轻松远去,脑内仍是浑浑沌沌的。他笑了一笑,却满眼都是泪水,又有种想哭喊的复杂情绪,教他傲岸的身驱又开始软软弱弱,跪倒在草地上,整个心灵又变成了13岁那个瘦瘦小小的陆达开。
陆达开没有刻意控制这软弱一面。
因他清清楚楚知道,当他站起来就会再次坚壮起来,变得更强!
强得足以背负别人更多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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