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二刻,仍只是一众宾客在列,不禁有人不满了。时候已是未时末,众人多数早是苦等多时,却连门中主事者的脸都没瞧着,真不知葫芦里买的又是什么药了?正说话间,却听到一声高喝:“门主到!”宾客不由随之侧目,便见一方脸华服中年男子门前迈步而来,正是唐季无疑。他抱拳连连,左右与众人招呼致意完毕,这才走到主座坐下。
众人心下这才好受些。又听唐季道:“今日鄙门大礼,承蒙各位江湖朋友赏脸赴会,唐某却是俗事缠身,未及远迎,更叫诸位久等,实是过意不去。怠慢之处,还请列位见谅一二。”微一欠身,岸然款款。这光景大家立马都一派和气了,回应的自然大多是客套敷衍的话,自不赘言。
唐季似也对众宾回应挺是满意,皆一一回了礼,颇有一派门主之风。又朗声道:“有幸今日各路英雄抬爱莅临,真济济如虎踞龙盘,蓬荜虽小,却也可添作一次武林盛会了。”
他双目徐徐扫过大堂,与众人对视会意,便续着说:“群豪相迎,如此佳华之聚,说来唐某亦是难得躬逢。兴许堂下只萍水相逢,但纵如此,又怎能不与诸位同道共谋一醉,以期胶漆之交?典礼伊始,便让在下为诸座引见几位江湖名宿与世家公子,希共图长铗高义,收抛砖引玉之效。”
这话进退有方,说的宾客们都暗暗点头,不由已好感顿生。唐季站起身来,悉与满座颔首,却是再往堂前座中几人微微致意,后头的来客便要伸长脖子把目光挤过去,再好好的瞧瞧是何许人也了。
“此二位想来大家定不陌生,乃是邹楫与李舒芳尊伉俪,人称的关左二侠,似水柔情双刀便是。”他伸手左边一引,说话间便见座前站起中年男女二人来,腰间各别着一弯雪亮银刀,双双朝众抱拳。他俩虽是样貌平平,但棱角间已写满了霜华,立在那儿便隐约有一股梅兰傲骨之香。座下顿时连番“久仰”“幸会”,想是唐季口中纵横武林的夫妇无疑了。
见罢坐下,主人又接连为众宾介绍了数位江湖客来,皆是声名远播之辈。然而其中却有一彩衣白面男子静坐场内,他靠得前,却不知是何方神圣,连唐季也只匆匆一提。但观气象全不似练武之人,叫众人好不奇怪。
“……此外,还有二位不得不说的少年才俊。”这时,唐季话已将话茬带至座中两道长身而立的身影上:只见一人朗眉星目,四顾间如紫霞云行,乃是中原大家叶氏长子叶爻;另一人卖相倒无甚拔萃,满脸的憨厚之态,但绝无人敢轻言作视,便如唐季,也要心中轻缓而郑重地说一句:“执棠溪以刜蓬兮,秉干将以割肉,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道:“西塞剑堂铸,南宫后人来。南宫堂主俗琐缠身依旧赴约,凛然大义,鄙人铭感五内,还请代为向令尊致好,聊表唐某钦羡之心。”言毕深深一躬身。
那青年人也瞬回礼致意,朴拙、简练而透着真。若不是亲眼见此刻他的笑如此沉淀,人们恐怕永远不会想到,这便是当今西塞铸剑堂的主人——南宫积影。
就如同,人们绝难以明了:铸剑堂因何而不铸剑?
剑堂不剑!铸剑堂之名闻达耳间却早有百年。
在那些个兵荒马乱的年岁里,它便安静地伫在一片风沙中,造就了属于那个时代的荣光。人们可能也早忘记去问,从不锻冶剑器的堂派何故偏欲名之“铸剑”;但这些都不重要,世人对它的敬仰,只须要从里面封藏停驻着的棠溪、干将二剑、以及百多年前,那冠绝穹宇的二位剑术大师随之困居半生的无奈,便足够叫自己倾心神往了。
自然铸剑堂会有过侵犯。最浓烈的一笔也就是写在那个时候。可毕竟光阴远去,如今兴许只门堂前壁刻的“一剑霜寒十四州”,再叫路众看来,才会有“溃敌钦怯而自题”的唏嘘了,或甚以至于,只有重见到铸剑堂主的后人,方能真正窥睹那不为人所知的绝美剑影吧?
旁立的人不禁叹:不应留剑使心欺。
却听唐季道:“同道既已有济,何需嗟叹相宜?如此,便请诸位为我唐门勉作一见证。”话一甫落,典礼开始了。
这接任典礼倒也颇为简约,只有数位长老与外门的管事主持,十大长老缺了其四.宾客虽小有疑问,此刻却不宜问讯了。正思索着,那边几位长老已将经、袍、珠、杖四信物自檀木匣里取了出来,分别准备传递至唐季手中。唐门中人说来并不多见与江湖,是以一众长老,在座实则知者寥寥无几,唯有当中最年长的唐晓常年在外,声名卓著为人所熟悉,其暗器用毒造诣高深却为人仗义正直,人尊称“千手观音”,此次接任主持便是以他为首。
只见他举了一道玉绫,高声念道:“唐氏耀耀而立者,盖世华独秀之引。一门华胥而传者,涵间有星驰之德。然今有明灯不在,遂叫取薪以作燃。希远深可见拓,冀长久也悠绵。慰逝夫兮俯身于前,告来者兮堪追在后。”将玉绫一收,唐晓续道:“兹是年孟冬阳春一十七日,衔当立二代弟子唐季为唐门二十一任门主,望恪守而奉敬宗器,立一派堂堂之风。”
唐季也双手高高平举额前,身子紧弓,道:“蒙叔伯宗族不弃,委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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