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如此呀……
一声感叹就场中盛开。纵叫心中疑惑,唐季自也是断无相拒之理,如这众人,怕他亦想见见那临江仙子是如何绝色风华的吧?即对左右吩咐道:“快快有请!”
江湖客们便都把脖颈朝阑珊的火光搁去了,目色才要拐个弯的时候,一角红色的裙影映在灯罩里。灯是刚再点上的,亮得初透,但还是没办法盖好女子来时的容颜,露出眉间的一点朱砂,便像极一个要走来的梦想。
可众人却又要微微叹一下。近些来看,方陡然发现原来她并不那么好看。花夜雨的唇只浅浅的红,眼是慵懒的一线,鬓边还跳出几丝云发来,总之,她像多一些小巷良人,像少一些倾城美人。
再到她开口时,你才会心里一颤。
应该你想不到,然而“夜雨见过诸位了”这句话就是可以真切的叫你听到美了。女子裣衽起身,续着道:“虽是受邀来贺,到底小女子到的唐突了些,希望不会烦扰了唐门主与列位贵宾才好。”
她盈盈说完,诸宾客终于顿觉彼此都不说话了,有人相互对视,要找到理由。唐季忙道:“是仙子言重了。鄙门草野之间,此番却堪得有见玉颜,已则佳人在立,幸何如之。”向斛斯云一礼:“真亦要多谢斛斯公子了。”
斛斯云倒像是不怎么在意,点点头当作答复,却望了花夜雨好一会儿。院中之人目光悉为花夜雨所攫,独独漏了边上的张可阳,满脸隐隐罩着阴沉,他早下了戏台,一旁冷清的坐着。
花夜雨道:“夜雨不是个讨巧人,绝难粲于莲花之舌,来之也无见礼,只好厚颜携着一曲以表心意,还请望莫见怪。”唐季肃声朗然:“若有仙子仙音一曲,又岂敢他求?”人群中有低低的窃语,大家都翘首以待了。
花夜雨却不答他,她唱: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睛.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这一曲临江仙,起的是英雄暮年的愁郁。女子唱的并没先前想的悠婉清柔,在座的虽多也年少,可终究禁不住心中波澜。还在感怀间,花夜雨曲罢突道:“夜雨一曲已歇,是该让与真梨园之士了。”
她这话又叫人摸不着头脑,自己不就是个中子弟了,如何来让与真梨园之士?敢情是张可阳?——朝着一瞧,戏王也自纳闷,花夜雨目光绝不落在他身上,但不知在何处。众人问她她也不答,只静静站在那里,一时气氛有些僵着。
唐季心中由不得为之气结,闪了数个阴狠的念头过去。还以为将一番惊艳,怎料会是此般尴尬,再看那斛斯云,竟更是闭了双眼不闻不问,好似人非他请来的,全与其毫无相干一般。宾客们有的已见不惯花夜雨如斯的傲慢与故弄玄虚了,暗暗都喝问:随意的唱一曲,便想敷衍了事么?
唐季正要打个圆场,花夜雨却突然开口道:“人到了。”
一个老头和青年小伙子拐过曲斜的小廊,便出现在众人眼里。他们走得好慢,仔细看去原是那老头一条左腿已瘸了,拖着一步步移过来,黝黑的脸上好似有希冀;青年人却双手上抬着一口檀木雕花的箱子,踏踏实实的模样会令人联想到三四月的太阳,到你面前时,直爽而温柔。
唐季心中却由不得一震。数日前下属描述的难不成便是此二人么?双眼与左右随从相对一望,心中已然笃定无疑。
花夜雨接过老头子低头递来的名刺,轻啐道:“夜雨的名刺让别人拿来叩门,唐门主可莫见怪了。”唐季却是应着低声一句“无妨”,又狐疑问:“只不过,那二位莫非就是……?”他隐隐觉得二人来意不善,语气也不觉变了。
临江仙微一笑笑:“正如门主所想。”她回身对着满座宾客,道:“这二位是赵老爷子祖孙,今夜便是应夜雨一邀而来的,叫夜雨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搞什么鬼?!”座下叶爻几欲拍案而起。“那斛斯云说请你来献艺,你却道邀这来路不明的二人来登台。花夜雨,你莫凭着几分姿色名气,可是与这书生合伙,存心来戏弄我等不成?”
旁侧又发出一道声音来,竟是直还未做声的游侠郎焦遒也开口了:“花仙子,朗某也同诸位一般,想知仙子意欲何为,还望明示。”他威望素高,发了话反倒压下了满众腹诽。
花夜雨淡淡哂下,理了理云鬓,好似全不在意。对着后来的祖孙道:“说是携着一曲来贺,到底我与诸位大侠一般,到此是看戏来的呀。而这场曲剧,却只能由这二位大贤来唱演的,说来,也算是夜雨的功劳吧。”
众人听罢又看了一眼那对祖孙,更觉难以信服。二人老的瘸腿,小的木讷,一副行头打扮像极了市井之人,哪里有一分梨园子弟的模样?更凭那口不大不小的箱子,便能令临江仙也自叹弗如?
唐门主仆数人则又不然,心中已是忌惮满怀。
边上张可阳也细细打量着后来的二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老头很有些面熟。他其实冷落一旁风头被抢,,以他梨园之主的身份,心中早有怒气,见座中宾客皆信不过那祖孙,便讽言道:“既然花仙子如此推崇,就请二位快别藏拙了吧,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
一旁附议者不在少数,多是冷眼取笑之意。
可谁知,那老头竟真真就应下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满座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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