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一直呆在沈勤羽的房间里,哪里也没去。傻逼似的躺在他的床上,傻逼似的盯着窗户,傻逼似的胡思乱想。
一直睁着眼等到转天清晨,沈勤羽没回来。
小二殷勤的敲门问是不是要吃的。
我颓在床上摸摸肚子又想了想空瘪瘪的口袋,吼了声:“要!大鱼大肉美酒通通送上来!”
小二愣了愣陪笑:“客官,小店晌午以前不卖酒,只有清粥小菜。”
“那就来十碗鸡粥!下饭小菜十碟!”又饿又累又气又郁闷,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小二一叠声走了,没一会儿敲门进来送来吃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我一见满桌子吃的,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响了几声。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沈勤羽你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人丢在这儿饿一夜肚子!
小二说了声客官请慢用,拔脚便要走。
我捏着筷子心里有些忐忑,叫住他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小二忒滑头了,看我的脸色就猜中我想说啥,于是立即说:“同您一起来的那位爷昨晚已预付了三天的住店费和饭钱,客官您放心吃吧。”
嗯?他预付过钱了?他居然提前预付钱!他果然是有预谋甩开我的!
我阴着脸抱碗填肚子先,饿的时间长了血糖降低血氧供应不足,大脑运转不起来,还是等吃饱了再去想吧。十碗鸡粥看着挺多,但水分大,这家店不厚道,稀汤寡水的米粒都没几颗就更别提鸡丝了。我喝水似的喝光了十碗,肚子暂时是填饱了,但估计撒泡尿就又饿了。
果然,接下来去了三趟厕所,肚子又瘪了,回到沈勤羽的房间瘫在他床上,撑着眼皮盯着窗户不放,好像这么盯着,沈勤羽就会出现一样。又困又饿,走了一天山路一夜没睡,饿了十碗鸡粥全变成水撒出去了,我这会子连翻身的劲儿都没有了。傻乎乎瞪着窗户,眼睛越瞪越小,眼皮子慢慢往下耷。
睡梦中又梦到了沈勤羽。我已一个多月没做过这种梦了,自从抱上了沈勤羽的大腿之后。梦中沈勤羽水色双眼氲着雾气,痴痴看着我,双手是修长白皙的,握着一把剑。剑柄在他手中,剑身在我胸口,直直插进我的心脏里。血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衣服上、地上,绽开来,似盛开的彼岸花,妖冶美丽,染着死亡的色彩,带着黄泉的气味。
我含笑握着剑身,缓缓从他手中抽出长剑。那是一把好剑,猩红的鲜血留不下一点痕迹。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全身的力气都像被剑夺走一般,连指尖都动不了。鲜血争先恐后从心脏的位置涌出,带走我最后一点生命力。
笑着阖眼,最后映入脑海的是初次于他见面的场景,雪山顶,莹白的冰川都夺不走他的光彩。
不要伤心,不要……
那一剑就像是真实地扎在我身上,心脏被刺穿的痛苦言语无法形容,而更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他跌坐在地,长袖掩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再抬头,漆黑长发瞬间变作月色。
我大叫着从床上弹起,脊背都被冷汗湿透,抬手擦汗的时候才发觉脸颊一片湿冷。
“你哭了?”沙哑好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做噩梦了?”
我呆呆扭头,沈勤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抄手临窗而站,衣袍在风中飘摇,月色长发映着夕阳,淡淡光晕笼罩在他身上,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风中。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跳下床直直向他走去,在他踢飞我之前,一把将他拥住,就这样牢牢锁住他,永远不放开。
他整个人都在我怀中僵硬了,呼吸急促,却愣住了没将我推开。
唇贴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不要伤心,不要伤心。”
怀中人一颤,手揪住我领口,即使隔着手套我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炽热。
“不要伤心。”
这画面多美,如果不去打破它,一直这么美下去多好?
只可惜,我不是梦中那个我,沈勤羽也不是梦中那个沈勤羽。
下一刻我便被他无情推开,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子,不解地看着沈勤羽。
他转过身,宽袖遮住了他的手,声音略有些颤抖但旋即恢复如初:“你怕是梦魇了。”
我是梦魇没错,但抱你是我作为季风最真实的愿望。这话,此刻他怕是听不进去。我于是淡淡一笑:“啊,大概吧,失态了,真是不好意思。”
静寂突然造访,夕阳西下,月上枝头,墨色漫延,未点灯的房间中只听得到我们俩的呼吸声。
我试着打破沉默:“我信你说的,我是临仙宗宗主转世之体。”
他依旧背对着我:“怎么突然信了?”
我苦笑:“一直没同你说,我经常做些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你,有临仙宗。”前一句是真,后一句纯熟瞎掰,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沈勤羽罢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晃,良久没有说话。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与临仙宗有关系,那些奇怪的梦一而再再而三出现,都是围绕着“我”同沈勤羽的。沈勤羽曾说过他原也是临仙宗的人,这么推断,“我”也与临仙宗脱不了关系吧。他与“我”那么亲密,甚至目睹了“我”的死去,他在临仙宗中到底是什么人?
油灯突然亮起,火苗跳跃,油灯后面,他的脸在斑驳灯影下,似要哭出来一般。
我脑子一热,张嘴就说:“你的头发原是黑色的,在那个人死后,伤心至极,瞬间白了头。”
火苗猛地一晃几乎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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