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待你如何,可好?”
“不过是头一天,未曾看出有何好,有何不好。”阿懿明显是满满的敷衍,但恪儿始终问到了她,她心灵的深处。
“父皇是个好人,姐姐莫要像当初如此仇恨他了。”恪儿抬起头来,又耐心劝道,“恪儿知道,当初昭仪娘娘的遭遇,您多少还是耿怀在心……”
她撒开了恪儿的手,脸色煞变。她微微地仰起头来,言之:“那又如何?”,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恪儿身上,“你是帮你父皇求情的?”
恪儿见她有所变动,却镇定自如,“父皇活了一辈子,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唐的万千子民。谁有错在先,就需诛之。”
“诛?”阿懿的面色变得可怖、可惧,她又问之。
恪儿抿了抿嘴,看着她,又大胆地说了一句:“恪儿亦是大唐的人,父皇这三年来虽然历经尚短,但比皇祖父好多了,那我们又有何理由不崇敬他呢?”
“汉人终究是汉人。”阿懿轻扶石兽,拂袖离去。
恪儿掂了掂脚尖,亦去轻轻抚摸了石兽,无声叹息。
傍晚……
阿懿瞅着那如山的奏章,想象着那复杂的汉人文字,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夜晚你不去妃子们的宫中吗?”她上前几步,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为什么要去呢?”世民未曾停下手中的笔,只是匆匆地驳了一句,“朝政为主,后宫为副。一张折子关乎了成千上百的百姓,可再多的妃子与享受不过是朕一人的事罢了。”说完,他又揉了揉太阳穴之位,喘了口气,“欧阳懿啊,你的资历还是过浅了……即使你如今有高强的武功,若你是个男子,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就似那未曾被孙权劝说的吕蒙一般。”
“行吧。只是错便在于我无法寻到如孙权般的导师。”阿懿与世民的谈话倒是融洽了许多,她亦愿赌服输了。
“你的导师已经在你的身旁。而且仅非一名孙权在你身旁,只是你不善伶听。”世民将最后的那本奏章搭在了“山顶”上,撇了撇手,“王德。”
“奴才在。”王公公上前应了一声。
“处理了吧。”世民起了身来。走出龙椅。
“遵旨。”公公随即打发了俩小太监,命道,“嗯。”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
“是。”两个小太监赶紧商议好了策划,又分好了类别纷纷搬离。世民一步步走下台阶,阿懿也随即跟之,她又回头望了望王公公,心里疑惑得很。
静夜,月华如水。
“其实有时候,国家亡了,并非是一件坏事。”世民望了望桀然的星空,似是想到了什么,脑子又似是一片空白。
“你这话,又从何说起?”阿懿深感疑惑,疑惑的不是世民的话,而是世民的心,“国家亡了,莫非还是件好事?”
“那得看百姓。”世民只是轻描淡写地答道,“隋朝灭亡之前,炀帝乐了,百姓苦了;炀帝对百姓不好,所以百姓就对炀帝恨了。”
“父王乐了,族人们苦了;父王对族人苛刻,所以族人们就对父王恨了。”阿懿摇了摇头,继续道:“所以……所以……”她有些语无伦次。她的思绪是错杂的,伫立在这儿,只是摇了摇头。
世民见她如此,仅是上前道:“欧阳懿,别想太多了。国家大事,岂是站在这儿便可想到的?”他拍了拍阿懿的肩,一笑置之。
“或许,如今我要的是安静。”阿懿叹了口气,两只手搭在栅栏上,晚风拂着她的纱衣,似云雾般,若非这一切的一切,兴许她便不会这么累。她只想妄想轮回,落户山水。
“朕准你一回,让你好好地理下思绪。”世民只是一言,便转身,独自一人朝寂夜的深处,而立之年的他,如今,却被情长所困,他不知为何要给这位突厥女子这么多的同情与关照,或者说,原因太多,他一时半会亦无法诉说,理清。
阿懿一眼望去,除去一盏游动的灯光,四周便只剩下一团漆黑。她想到了什么。
“来日……若突厥与大唐有何不可……切不可怪及陛下……”她想到了玉瑛,“答应我,好吗?”
“陛下还说了……待琳诺姑娘伤愈后,亦可选择留在宫里……”她想起了翠汐姑姑,若非世民,琳诺便早已命丧黄泉了。
“累是累啊!可是陛下更累呢!”她想到了当初王德在劳累中无意说出的话。
翠汐姑姑……与阿懿相识不久却和蔼慈祥的姑姑。
“青丝难理,头绪更难理……想得多了,活得便累了。听奴婢一句劝吧!来日方长,珍惜眼前人!”
“虽说你我相见相识不久,但奴婢是不会骗人的。”字字恳切,亦是字字钻心。
“父皇是个好人,,姐姐莫要像当初如此仇恨他了。”对了,是恪儿,小老人精呢。
“父皇活了一辈子,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唐的万千子民……”
“朝政为主,后宫为副。一张折子关乎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可再多的妃子与享受不过是朕一人的事罢了。”又是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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