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六哥了。
在这之前,经常想象出去的事是他最初来到这的时候,三年的日子让这种期盼渐渐的成为一种符号,他不会不盼着出去,但是那种强烈的愿望却被这里的日子磨平了。因为这个愿望没法支撑他眼前的现实,他必须用面对来过每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才重新把这种期盼唤醒。
六哥进去的时候离着春节只有几天,按照拘留期也算在刑期的规定,他应该是在春节以前出来。可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重大节日期间,的时间就要延期,甚至有些已经在外边的有前科的人员都要被以各种理由再被收进去。
当然,对于熬过监狱漫长监狱日子的人来说,晚出去几天不会有人计较。
正月十五过了以后,六哥出了监狱,当他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他有些晕头转向。眼前这块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这里吃喝拉撒劳作三年,远处那条大河,周边的稻田曾经是他每天都要去的地方,这个范围以外的地方他一点也不认识。回家会怎么样?他给六嫂寄去了离婚协议,六嫂也签了字,这个已经在监狱里知道了,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六哥赶上下午的火车回到北京已经是半夜,空气那股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六哥久远的记忆。出了北京站,往北走过了马路一直就进了南小街,穿过南小街再进入北小街就离家不远了,这条路走着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光景,可六哥走的很慢。
车站路边停着很多出租车,这让六哥想起了在车站拉活的情景,回家要谋生路,这出租车看来是他的首选,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干上。
当初是因为佟川他才辞掉了出租这个活,也是因为干上出租他才再一次跟大群重温旧梦。还是因为大群,才有了后来三年的监狱生活。
对于佟川,六哥在监狱里曾经想过,他的确认为他做的有些莽撞,这三年的牢狱生活让六哥明白,那种简单的处理方法不值得,他的怀疑里有自己的老婆,而六嫂的为人这一点是让六哥最后觉得也许佟川是清白的唯一原因,当然,六哥相信佟川会恨自己一辈子,好在六哥连老婆都决定不要了,他并没希望和佟川和解,总而言之,过去的一切都被这三年化了一条清清楚楚的分界线。
六哥就这样一边想一边走,转眼间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附近,马路对面可以看到自己家的那条胡同,六哥开始犹豫起来,反复的看着那条胡同就是迈不开腿。
虽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马路上的车和人还是不少,六哥现在最担心的是碰见熟人。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熟人是早晚要碰见的。人就是这样,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如果不可避免,当然乐意这件事发生的晚一点儿。
两个来到自己院子门前,院子的大门换成了铁制的,院墙也粉刷过,六哥原来想,如果院子锁了门,他不打算敲门,还可以用过去的老办法拨开大门,可是,现在的门已经换成铁的,看来过去的办法不管用了。
六哥绕道胡同看了看自家的后窗,屋里没有灯光,窗帘也没有挂,这说明家里没有人。这让六哥觉得又失望也又点踏实。失望的是家里没有人,踏实的是,就六哥目前的心态,他倒是真没有准备怎么见到家人,这是他一路上想到现在也没有办法的事。
不知道是没有勇气还是一下子不能从这三年的环境里走不出来,到了家门口反而让六哥觉得没了勇气。六哥转到放后头又看了看自家的后窗,转身朝胡同口走去。
六哥走着走着,看见二伯从厕所里走出来,胡同里的灯光已经从六哥走的时候换了路灯,显得比过去亮了很多,六哥一眼就认出了二伯,不由得地下头来,二伯看自顾着往院子里走。胡同并不宽,所以两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可能是眼神不好,二伯居然看了六哥一眼并没有认出来。
六哥被抓进去的时候,口袋里有几百块钱,那是从深圳回来口袋里有的,以后归还给了他。六哥决定先找个饭馆填饱肚子在决定回家的事,虽然家近在咫尺,六哥还是不能下这个决心。
为了避免碰到熟人,六哥决定走的离家远一点,他朝着西面走下去。这条大街六哥再熟悉不过,可现在看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街道两旁的门脸多了很多,特别是饭馆更是六哥认不出来的很多新开的。
六哥走了一段路,在一家老北京炸酱面的饭馆前停下来,对于六哥来说,老北京的吃食是最有吸引力的。尤其是炸酱面,老娘做的六哥认为是天下最好的,后来六嫂也学了过来,味道还是不如老娘的地道。
对于六嫂,六哥想的是最多的,但是,六哥发现,六嫂是最让他想起来就心里翻腾最厉害的,久而久之,六哥好像心里抵触似得,一想到六嫂他就自动屏蔽,以至于到了后来,六嫂只是印在脑子里的东西,就好像一个舞台上固定的布景,六哥再想别的事情的时候,是在六嫂这个背静之下。
六哥进了饭馆,先用眼睛看了看屋内是不是有熟人,饭馆由于刚刚多了年,客人并不多,六哥很快确定了并没有熟人。
“先生吃点儿什么?”女服务员走过来递过菜谱说。
六哥接过菜谱,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图片说:“来个麻豆腐,一碗炸酱面,一瓶二锅头。”
“请问麻豆腐是要羊油的还是素油炒呢?”服务员问。
“麻豆腐还有素油炒的吗?”六哥听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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