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有让我们进屋子的意思,只手掌往下虚空地按了按,表示让我们等她,转身回屋,出来的时候端着一只碗。
她把碗递给我,“喝吧,孩子。”
我看看爸爸。
素来告诫我不要吃陌生人食物的爸爸,破天荒竟带着一丝急切的对我说,“赶快喝。”
“这是什么啊?”我反倒是有点紧张起来。
老太太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只是水,好孩子。”
我接过碗,发现碗底有一些水,非常少,几口就能喝完的样子。我又把碗端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老太太笑了。
“陈婆对不住,”爸爸道歉,“这丫头从小就很沉稳。”
陈婆摆摆手,“我知道。”
我越发的好奇了。这个陈婆,是知道多少事啊?
陈婆对我说,“慢慢的,三口,把水喝了。”
我小心的喝了第一口,并没着急往下咽,水在我嘴里转一圈,嗯,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清水。
然后第二口,第三口。
陈婆见我喝完,收回碗,对爸爸说,“好了。你们回去吧。”
说罢一个字也无,也不再看我,转身就回屋。爸爸倒是有点急,跟上去,“等等,陈婆,然后呢?”
夜色下,陈婆的脸格外平静。
她笑笑地看着爸爸,“然后什么?”
爸爸支支吾吾,“然后,她——”他瞥我一眼,“我——”
陈婆等他支吾完,轻轻道,”别急。“说罢回屋。门关。灯灭。
爸爸蹲下来,凝视我。搞到现在已界凌晨,四面八方开始放爆竹。
在一片斑斑驳驳远远近近的爆竹声中,他的声音非常非常颤抖、飘忽不定,“丫头,你喉咙怎么样?”
现在想起来,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该有多复杂。
这个问题几乎就是一切的界限啊。
我当时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吞了一口口水,立刻欢快得跳起来,“爸爸,我不痛了哎!”
“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痛了!”我确认。简直没感激的扑过去拍门谢谢那个陈婆。之前的几个小时我每吞口水都痛到想吐,现在喉咙里舒服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爸爸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纠结。现在想来,那是混合着舒心、难过、忧虑的多重情绪。连我那么小的年龄,都直觉感到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爸爸?”
他皱着眉,摇摇头,站起身牵着我的手,“没什么。不痛就好。我们回家吧。”
于是我们又循原路返回。
这一次,爸爸话多了起来。
他问我,“你不记得陈婆了?”
“啊?”我倒是吃一惊,“我见过她?”
爸爸笑了,“嗯,因为你一直记得2岁见太爷爷的事情,所以我老是觉得你应该记得很多事。”
“那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陈婆?”我好生吃惊,当真没半点印象啊。
爸爸说,“就在你见过太爷爷后没几天。我和妈妈带着你来见过陈婆。她那时候就住这里,你完全没印象了?”
我搜肠刮肚半晌,最后气馁,“完全没印象。”
爸爸笑,“没关系啦。”
“那时候她对我做了什么?”
爸爸侧过脸,声音很诧异,“你为什么这么问?”
“哎?”我有点懵。
爸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问:她说了什么?”
我想一想,不得要领,“啊,不知道,我就觉得她应该对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爸爸唔一声,说,“对。我们跟她说了你遇到太爷爷的事情后,她问了很多你的事情,生辰八字什么的,然后算了很久,对我们说:你没事,命很好,老天爷很疼你;但是她又做了一件事情。就在我和你妈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伸出手,捏住你的喉咙。”
我“啊”一声惊呼,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握住自己的喉咙。
爸爸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了,一口气说下去,“她动作很快,简直不像个老太婆,我和你妈妈吓一跳,刚要去拦她,她就把手收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笑笑说,我给这丫头喉咙里种了个东西,没事,这东西能保她平安到12岁,12岁之前她不会再被任何人打扰。但12岁那年这东西就没用了,不但没用,还要赶紧拿出来,不然反而会害到她。你们记得到时候还来找我。”
爸爸说到这里,突然笑了,“我当时还问了她一个特别不好的问题,冲口就问了出来:要是那会儿找不到你怎么办?陈婆知道我的意思,哈哈一笑,道:放心,我不会那么早死。”
就在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当口,爸爸又说道,“其实,更早的时候,你还见过这个陈婆。”
“哈?”
爸爸摇摇头,“这个你就不可能有印象了。那是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我回答,“当然知道。九月五号啊。”
爸爸又摇摇头,“其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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