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以前有佳人公孙氏,她跳的《剑器舞》轰动四方。围观的人山人海,个个神色惶惶,天地也为之变色。耀眼的剑光好像是后羿把九个太阳射落下来,身形矫健如天神驾着游龙在天上翱翔。开始时如同收束起震动的雷霆,结束时就象平静的江海凝住了波光……
这就是杜甫的《剑器行》全诗。诗的前半段,写杜甫看到的鼎盛时期的公孙大娘;后半段,写安史之乱后,他在白帝城又看到了公孙娘子的传人——李十二娘舞剑器。抚今追昔,不由感慨万千。盛世已去,他不再年少,公孙的弟子也非是盛颜,至于公孙大娘本人,老了会否更加苍凉?
杜甫也只是猜测。他只说“绛唇珠袖两寂寞”。
换言之,公孙大娘留在众人心中的,就是盛年模样。
那已不是“绝代”“倾城”这种庸俗字眼能够表达的。
就如同此刻,她莲步姗姗来到湖心岛,微微点头,面上既无欢喜也无冷漠。只有一种对接下来要做的表演的虔诚。像是即将要跳的这一曲《剑器舞》,是对上苍的某种献礼一般。
原本心不在焉的“李隆基”,自然已经双眼都直了,即便他的心头爱是同样美若天仙的杨玉环;吴道子和张旭是见过公孙大娘的,依旧目不转睛的欣赏她摄魂夺魄的气质;安禄山软在席上只怕骨头都酥了;连良这般好定力的人,眼神都开始变得温柔。
男人们不堪,女人们更好不到哪里去。
侍女们已经开始对她的穿着打扮品头论足,语气神情不无鲜艳。
公孙大娘淡淡一笑,宝剑缓缓平举。
仓!
一道银光闪过,宝剑出鞘!
剑鞘上的长长五彩剑穗,如丝带一样绕着公孙大娘轻柔飘舞。
居然连高力士在内,都没有人意识到这也算是在皇上面前亮了兵器啊!
那四名持乐器的歌女会意,丝竹声起,空灵之余,有我从未听过的风云之色。
公孙大娘左手剑鞘,右手剑。站姿沉稳利爽,如女神雕塑一般;动态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
难怪杜甫会以日落龙翔、雷霆震怒、江海青光来形容公孙大娘的舞姿!
乐声低柔处,公孙大娘动作曼妙如回水,高亢处,她浑身迸发出一种英气勃勃。只见银光闪耀之间,五彩云霞和剑影交织在一起,浑然天成。
所有人都在全身心欣赏剑器舞。
除了我。
我忍不住不欣赏,可我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算好的。
都是算好的。我目测着湖心岛和李隆基所在亭台之间的距离。如果公孙大娘飞身过去行刺皇上,最近的两个席位偏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吴道子和张旭。能打架的安禄山和张守硅,偏偏又隔了八丈远!对了高力士呢?如果有他能够在皇上左右,倒也是一道保护屏障。偏偏又不在!
草!
我的左顾右盼总算让良也注意到了。
“怎么啦你?”
“红鞋子。”我不敢高声,只能以气声缓缓回答。
“红……鞋子……红鞋子!”良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醒转,双眼圆瞪,“你是说?!”
我为什么会早早就变成了海绵宝宝的表情?因为我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公孙大娘的红鞋子。
还记得吗?流浪汉马骞说过:那是一个傍晚。一个女人拎着所有的宝贝,来到街口,看到正在打盹的他,就随手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了,还跟他说,这些东西能让他发大财。这个女人穿黑色大斗篷,夜色里,马骞只能看见她的下巴。除此之外,他还看到这女人的脚从斗篷底下露了出来,穿的,是一双红鞋子。
刚才到现在,公孙大娘离我的距离一直比较远,看不清她脚上那双红鞋子的花样,但依稀就是连绵不断的“卍”字符。
“除此之外,我还认识这个公孙大娘。”我硬着头皮说出更糟糕的一件事情。
他很惊诧,“什么?!几时?!”
我简直不知道该从何答起,只能含糊地说道,“见过好几次。不过那个时候,她不叫公孙佳人,她叫做宇文思!”
良一脸惊愕,悄悄瞥一眼湖心岛,又问道,“宇文融的女儿?!”
我点点头。
“为何从未听你……”
我懊恼又期盼地低声道,“我此刻后悔死了,早知道应该和你说说她。眼下别的不要管,我怕她今天来,就是为着行刺!”
良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说来也真是蹊跷。我竟然完全没有和任何人分享关于宇文思的点点滴滴。包括良,包括珂儿。
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内心的占有欲竟如此可怕!
我不知道这个拎着东西给马骞的女人,是否就是公孙大娘,也即是宇文思。因为从逻辑上,是说不通的——为什么要自己偷、自己送掉再自己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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