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已经吓得不能动了,只是瘫在地上。贵妃冷然转身,步摇上的琉璃珠子随着步伐凌凌作响:“来人!”
近处的侍卫闻声前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贵妃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嫔乌拉纳喇氏,言语无状,不敬尊上,着褫夺封号,降为贵人,赐刑——贴加官。”
贴加官是宫中的酷刑之一。施刑人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脸上,施刑人嘴里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桑皮纸受潮发软贴服在脸上。紧接着又盖第二张,如法炮制,直至盖满五张。犯人便窒息而死。那五张纸叠在一起,连皮肉一揭,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由此得名贴加官。宁嫔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听得此言更是连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浑身颤抖着,由着下人们将她拖走。唯贵妃傲然立于原地,谈笑间毫不在意一个生命已经流逝。
好一个贵妃!阮绮芜心惊之余不禁在心中敬叹。然而贵妃随即朝向绮芜所藏的方向,微一挑眉:“还不出来吗?”
绮芜大惊,脚下步子一滑就要倒在地上,幸好岫云再后扶了一把。旗头上内务府贡的的珍珠串子冰凉地打在她脸上,提醒她此时已是宫嫔这一不能躲闪的事实。
她收敛神志,尽量将呼吸放缓,抑制住浑身的颤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来,跪下,恭声道:“嫔妾咸福宫贵人阮氏,叩见贵妃娘娘。”
“不错,都吓成这样了,倒也不怕。起来吧。”贵妃脸上颇有意外之色,复又用绢子掩嘴轻笑:“可惜了,这样的资质,却是汉军旗的出身。”
绮芜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加沉稳,却不免还是有几分颤抖:“虽然如此,天家重视满汉一家,娘娘也是出身汉军旗,不是吗?”
“哦?”贵妃慵懒一笑:“你是在与本宫相较?”
“嫔妾不敢。”绮芜低头,“嫔妾只是仰慕娘娘风姿绰约,皇上嘉许抬旗,恩宠绵长。”
“所谓风姿绰约与恩宠绵长,都不是简单的事。要自己付出,也要时间历练。也罢。”贵妃置之一哂,转身似无意地抛下一句:“还是冬天呢,这迎春花孤零零地开着,怕是要冻死吧。”
“多谢娘娘指教。恭送贵妃娘娘。”绮芜复又跪下,神色恭谨。
回到宫中,绮芜松了一口气,连忙随意找了个彩绢墩子坐下,抚着胸口接过岫云递来的茶:“阿弥陀佛,可吓死我了…”
“奴婢也松了一口气呢,好在贵妃娘娘没有为难小姐,不然小姐在这宫里可就辛苦了。”岫云担忧道。
“饶是这样,难道就不辛苦了吗?”绮芜无奈笑笑,“你不明白。”
岫云道:“小姐烦心了。”
“以后更有我们烦心的呢…罢了。”绮芜思及白日之事,只觉内心烦躁,叹息一声,拉了拉被角便睡了过去。
窗外寂静无声,连花落的声音都能听见。岫云拉上帘子,退至外间,见天色沉沉,皱眉道:“这雪怎么又开始了。”
“岫云姑娘糊涂了,冬日哪里有不下雪的呢?”门外的小太监陪笑道。
“怕只怕,这雪冻着小姐。”岫云摇摇头,烦闷道。
“岫云姑娘别担心,我们会打好地龙的。您且去歇息吧。”
岫云呼出一口热气:“辛苦你们了,只要你们别躲懒,自己去取暖,便可。”
“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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