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甚是。”聂员外也插话道:“兵阵凶险,千刀万箭之下,可不是江湖侠术可以轻易抵挡的,老朽全家近日即退往临安,三位英雄若缺少盘缠,老朽早已有准备。”
头发焦黄的域外大汉忽然翻手将背上竹篓摘下,伸手从中取出一匣,开匣取出一刀,聂员外一看当下便吃了一惊,域外大汉所持,仍大理所制云南刀是也,日光之下刀铁青青,入暗处则黑沉沉,外以象皮为鞘,上刻奇花异草,刀鞘两室,各藏一刀,此云南刀贵者刀把以金银丝缠之,贫者只以皮条缠束,向来中原以为此刀为奇贵之物,亦有习武者多方设法采买,辅以苗刀秘术,非同小可。
“敢问壮士?”聂员外异之。
“苗山驱犀人,柯大。”大汉口音虽怪,但仍是中原人语。
“在下西林道人。”道士一拂拂尘,将身后一只硕大黑金葫芦转至身前,“平生只爱一点小热闹。”
僧人依然不语,许久之后喝退虎才吃惊问:“我等可有供差遣之处?”
一连数日,附近数支义军探马迭出,四下散落的乡间乡邻本就多为相熟之人,消息来得倒也迅速。几日后便有探报说连日暴雨,柳条岗子小石山树林外马蹄印子甚重,小石山因久无人居,现只有破泥屋两间,旧土地庙一座,亦是久无人往。近日夜里常闻那里马嘶,小石山前出离卡子渡口只有十五里,不知是否是金军游骑在那里藏匿避雨,此时节正值河道汹涌,水岸两边泥泞不堪,土陷草绊,马行不易。
西林道人掐指一算,嗯了一声点头,说声是了。正是十六天魔舞所在。
喝退虎立即纠集附近义军,刀叉棍棒,三四百人冒雨赶来,道人见了却摇了摇头,直说多去多杀生,挑四十精壮好汉,远远随着即可。
“你们不用兵器?”喝退虎看僧道两人,忍不住又问。
“小石山里如果藏了金兀术,那还真得挑把好板刀。”西林道人大袖一摆问僧人:“你说对不对和尚?”僧人一言不发闭目不语。
“这个度,我是劫定喽。”西林道人哼哼哈哈椅上盘腿一坐:“可惜那个不自量力的米全,花拳绣腿,竟然还给他成了身后功名。”
隔日大雨如泼,大清早,小石山外便被一迭声怒骂所惊,矮山树林里,正是避雨为一,休整治伤为二的十六天魔舞一支。金军探马本来受损就不多,可无奈大雨如注,人甲马俱透,步履维艰,只有先选小石山土地庙扎营,四下团团防守,只待雨过天晴再做打算。金兵前哨这早晨忽闻人声,立刻张弓搭箭准备施射,殊不知前面风雨如沙,眼也休得睁圆,勉强看去,只见泥水间两人一前一后跌跌撞撞而来,前面的是个道士,在泥地里自撑个油伞,昂首嗒嗒又踩又跳而来,后面又叫又骂的是个汉子,口音泼辣,一听就不像南人,金兵百夫长听不是中原口音,迟疑压了压身前金兵弓弦,说时迟,两人已跌跌撞撞进了小树林,一眼看见身前数十位全身滴答答滴水,手持兵刃的金兵,顿时愣在当下。
“还我银两!”迟疑片刻,大汉复又对道士大吼道。
“哪里有什么银两?”道士自顾自整理雨伞,晒晒道,白了大汉一眼。大汉大怒,作势扑上前去要打,被身前金兵抬起一脚踢倒。
大雨如注,两人被金兵揪住连拖带拉摔在土地庙前,道士忙不迭整理雨伞道袍,大汉抬头一看,庙内破台上,或坐或站一列黑甲之人,无一人带有面具,领头者五十开外,最小者面色清秀,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模样,最后面是一位面色妩媚女郎,手中一张精铁雕弓。
“这个好看这个好看。”大汉盯着女郎一迭声道,女郎闻言满面通红一捻孔雀箭尾。
“来者何人?”为首黑甲者一声怒吼,道士赶紧低声下气弯下腰去:“小道西林,晨行雨路,被无赖纠缠,情急之下多有冲撞,小道这就回避。”说完转身迈步就想开溜,破庙前除四周岗哨,早已被淋透的金兵团团围住,道士连身也没转够便被揪住衣领又扔了回来。
“他欠我银两!”大汉怒道,恶狠狠指去道士。
“银两?”道士在刀尖中苦笑道:“今天怕是连命也保不住,还惦记你的什么银两?还你还你!”言毕劈手从身边金兵手中夺得一皮碗,将身上挎着的葫芦拔开,从中倒出白药少许,走到破庙前滴水檐下将皮碗连药接满雨水,手指一竖默念个咒,举碗入口略漱,劈口吐在地上,四周金兵发一阵楞,真是轰然一声大喊,连台上十余人中也有忍不住喊出声来。
西林道人吐在地上的,皆为精银。
庙前金兵立刻有人拾起地上白银又捏又咬,发片刻痴,立刻又俯身去捡拾,道士嘿嘿一笑,摇头摆脑连吐连走,金兵一拥而上,纷拾地上精银分辨真假,大汉张口结舌站在滴水檐前,庙内台上十余人亦忍不住拥往台边欲分辨真假,西林道人忽然将空碗一抛,怪吼一声:“十六天魔舞!”
台上领头黑甲老者闻言立刻踏台飞退,真是百战精锐时时刻刻满弓满弦的小心,台下西林道人大雨中双袖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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