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冯明森。
“你又做噩梦了?”他怜惜地看了看她,替她拭去额间的冷汗。而她像个小孩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只顾求着他别走。
冯明森只穿了件单薄的蓝色晨衣,从隔壁的卧房匆匆跑来,只为她的惊慌失措。她,是他离不开的人;但他并没有占有她,只因对她,他总是怜惜的。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他总觉得,她是难以捉摸的。每当她作了噩梦,她的性情就会有一小段时间的转变。她会变得胆小惊惧,变得黏人,变得无法离开他。其实,他是喜欢这样的她的。唯有如此,他才不必害怕,她会离开他。
方才,夏青丝确实是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被锁在了漆黑狭窄的箱子里。是的,曾经的自己活得卑微。她曾是一个叫花子,衣衫褴褛,饿得形销骨立,只为了抢一个被扔在泥地里的黑馒头,与几个乞丐打架,最后还被关进了泥地旁的破木箱子里。
那里黑暗,潮湿,腥污,肮脏!还有许多许多的木刺,扎在她的身上,她拼命挣扎,幸而,那真的只是一只破木箱,所以她还是逃了出来。那一刻,她倒在泥地里,就像一条最卑贱、无法见光的地下蚯蚓,惹人憎恶。
从那时起,她常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又被关在了那个潮湿黑暗,腥污肮脏的破木箱子里。
若非遇见冯明森,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了罢……
记忆又出现了断裂,过往的事,如一场梦,朦朦胧胧的,如被雾隔着一般,夏青丝的头又开始痛了。
“明森?”她低低地唤了声。
“我在。”冯明森轻柔地替她拭去额间的汗。他抬眸,看出窗外,夜露正浓,淡淡地晕着一片玫瑰香,正向他俩袭来。窗户没有掩实,一缕白蒙蒙的夜雾带着湿润的冷气漫进了室内,卧房里的温度不觉地降低了两度。连呼出来的气息也是凉的。冯明森替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我不冷。”她有些爱娇地说道。
卧室内,一下变得白茫茫的,连夜色也无法穿透这露气。轻轻吸一下鼻子,鼻端便满是玫瑰的馨香。只是忽然间,冯明森便觉得有些窒息,这满室的黑玫瑰香气使他窒息,仿若这一切,都并非他所要的。唯有现实,唯有这怀中的女子,才是他想真正握住的。
这片黑色玫瑰园,这座剧院,何尝不是禁锢了他自己呢?
冯明森的思绪又回到了初见招阳的那一天。
从第一眼看到招阳,冯明森就不喜欢他。因为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凡是拥有此种眼睛的人,都喜欢挖掘人心深藏的阴暗,然后将其暴露在烈阳之下。招阳,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这一点,冯明森没有看错。当冯明森匆匆结束了那场谈话后,没有立即回到办公室,而是通过地下一层的暗门,走回了二楼,尾随在招阳身后。冯明森看见,招阳正在访问一些剧院的老员工。
许多深藏在剧院里的记忆,便这样被挖了出来。有人说,曾看到过幽灵。有人说,每到深宵,便会传来女子的歌声。有一些迷信的围着这座歌剧院的黑玫瑰是幽魂所变,专吸食人血液魂魄。
“真有这样的事?”道具搬运工老罗惊叫起来。
答话的男人是暗门操作师老陈,他眉毛长而尖,眉尾高高挑起,显示出他的神经质来。他是个很迷信的人。他神经质的眉毛一挑,仿如一个大大、斜斜的叹号,低沉地回答道:“是真的。我曾在半夜听见有哭声,像是从后花园那传来的。我便起来去看,跟着哭声到了后花园处。亏得我胆子小,哪敢明目张胆地跟着,只是从暗门那过去,在暗门顶处有道玻璃窗格子,打开小窗就能看见一切!而外面的空气便能通过各暗门的顶窗进来,是很好的通风设施,呐,就在这边下去,就是那道暗门了,”说着,指了指身后拐角处的一个黑色阴影道:“我从这里下去,一直通到了后花园,踮起脚从门顶的窗框就看到了一切啊!”
老陈闭上了眼睛,仿若是不能承受这个重负一般,连稀疏的眉毛都扭曲了起来,一声叹后,道:“那晚的月色本是好的,可整个剧院被一片诡异的玫瑰夜雾包围了起来。那片玫瑰园是会吐蒙人眼的雾气的啊!被月亮一照,那雾反而是更浓稠了,哪都是雾!哪都是雾啊!”像是再次闻到了那股带着玫瑰馨香的雾气,老陈的鼻翼痛苦地翕动,“闻到了没?就是这个味儿!这是腐朽的,死亡的味道啊!会要人命的啊!”
“后来,你见到了什么?”招阳有些急了。
“后来?后来……”老陈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茫然恐惑的眼眸一转,道:“我还要开关暗门,还要开关暗门!”然后便如失了魂般,走了。
剩下的几个搬运工个个面有恐色,也想散了,便安慰招阳道:“这剧院的秘密太多,是说不得的。老陈看见了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你也别太入迷了,离这片玫瑰园远点!对你有好处!”
“年轻人,别往这里来了。我们也只是压抑极了,才会多说了话。其实冯老板不喜欢大家谈论剧院、谈论他的‘黑玫瑰庄园’。你看看我们,全都是不能见光的,又老又丑又穷困,连家人也没有一个;我们个个都是天生天养的,如不是还有这些常年要在地下工作的活儿,我们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我们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剧院里的。”一个老人说得凄切。招阳仔细看他,他有一只眼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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