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45年,即宋高宗18年,利州刺史种世衡于青涧城(今陕西清涧县)病危,命在旦夕,麾下种家军群龙无首,军心大乱。
朝廷为辖制种家军,派遣太监王利可担任利州宣抚使,暂代种世衡军职,安抚诸军。
但王利可此人,志大才疏,昏庸贪腐,入主利州之后,大肆卖官弼爵,结党营私,与种家军内部的军门派系多有嫌隙,短短数月之间,已是离心离德,号令无法出其辕门。
金人见有机可乘,于八月间渡过长江,由枢密院右使萧石领十五万大军,沿利州东路一路南侵,短短月余,连克五府十三县,烧杀掳掠,劫走金银无数,更俘获大宋百姓十余万人。
朝廷震动,立刻命种家军出击退敌,种家军遂掀开大规模反击,但此时金人已经初步达成掳掠的目的,于是又沿途边战边退,准备由原路返回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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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长江南岸,兴元府(今陕西汉中市)。
兴元府是利州抗击金朝入侵的第一线,正处于利州东西两路交界之处,距离长江南岸不过三十里地,东西三百九十九里,南北四百四十七里,城廓总长一千零六十二里,驻有大军三万余人,可谓是地势险要,固若金汤。
在金朝大军入侵的过程中,利州东路五府十三县皆受所害,唯有兴元府仰仗着坚城利刃,挡住了金人的攻势,金人见势不可取,于是采取绕路的策略,放弃兴元府,绕道攻向了其他城市。
是以当整个利州东路都陷入一天战火连天的景象之时,唯有兴元府,依然风平浪静,一切都显得十分安宁。
然而此时,在兴元府外不过八九里地的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数百名全盔全甲的军士,迎风而立,他们手中的长枪,寒芒闪烁,他们脸上的神情,坚毅果敢。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年轻人,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右眼中间,正正有一道刀疤竖直而下,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犀利,配合着那张方正的脸庞,给人以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年轻人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身形挺立如标枪一般笔直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虽然岁数比年轻人大一些,但是对前面的年轻人却非常尊敬,只见他冲那年轻人拱拱手,说到:“将军,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年轻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挺立如青松般的几百军士,胸中一阵豪情涌动,忍不住大声问到:“弟兄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数百人出口一致,犹如一人在回答。
年轻人脸色稍霁,朝众人说到:“此次我们在这里设伏,堵截回往江北的金人大军,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兄弟们,你们怕吗?”
“不怕!”依然是简单利落的回答,荡漾在矮小的山顶之上。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但同时也有几缕担忧。
他把目光投向了兴元府的方向,从他站的山坡上,可以依稀看到兴元府那高大的城廓,只可惜在这场抵抗金人入侵的战争中,兴元府驻军除了利用高大的城池稍微防守了一下金人的进攻之外,并没有做出任何其他有意义的反击,他们甚至连城门都不敢打开,眼睁睁看着金人绕过了他们的防线,给身后那些猝不及防的府县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而这一切,落在那个年轻人的心中,让他的内心时时仿佛在经受烈火的烧烤。
军人无法保家卫国,却龟缩于城中做缩头乌龟,这还是军人么?这让曾经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的年轻人,内心怎么接受得了?
身后那中年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年轻人内心的失落,急忙上前一步说到:“将军,你可是在担心兴元府那边的情况?”
年轻人耷拉了两下眼皮,说到:“确实,我虽然已与韩都统谈妥,只等我们这边攻势一展开,兴元府大军便顺势而出,袭击金人的后军,解救被俘百姓,可是我这心里,始终觉得不放心,不知道兴元府的驻军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出城与金人一战?”
中年人说到:“驻守在兴元府的驻军,都是种家军中的精锐,想来他们并不缺乏与金人一战的勇气,只是……,此时城中,做主的却不是韩都统,而是那王利可的走狗胡唯静,此人一身本事,都在争权夺利上,对于行军打仗根本一窍不通,此前若不是他死命压制着兴元府的驻军,不让他们出城偷袭金人的后路,金人哪能如此势如破竹,连续攻克我利州五府十三县?依我看,这胡唯静简直就是金人的帮凶,也不知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用这种人来辖制我等武官,让我们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发泄,实在是憋屈得紧!”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低声叱道:“慎言!”
哪知那中年人却突然暴怒,大声的叫喊到:“还慎言个鸟?连岳帅都被他们害死了,我等这些虾兵蟹将,难道还能被他们放在眼中?将军,我等实在是已经憋得太久了,再这样憋下去,我们都快疯掉了!”
年轻人低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轻轻按住那中年人的一边肩膀。
“记远,我知道兄弟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顿了一顿,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当初的峥嵘岁月:“想我岳家军,当初何等风光,荡平六郡,收复洛阳,决战黄河,朱仙镇一役,打得金人丢盔弃甲,一溃千里,那时我们是何等豪情万丈,何等酣畅淋漓?但自岳帅死后,朝廷忌惮,同僚排挤,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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