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王翊破上虞,杀摄印官。清师由清贤岭入。义旅屯于丁山,狼顾失指,屠百余人。有孙说者,闻丁山败,救之,中流矢死,直立不仆。上虞遂陷。御史冯京第自湖州军破,亦间行至四明,与王翊合军杜岙,守关恃溃军器甚整。北抚勒兵东渡,下令教乡聚团练,攻杜岙,破之。其副将邵不伦亦见获。京第匿民舍。翊以四百人走天台,依定远将军俞国望,复自天台至四明,击破乡聚之团练者,随道收兵,一月至万余人,而京第亦出。
六月戊戌,大学士钱肃乐卒。初,涂登华以福宁州降,郑彩受之。福宁危而后降,由于刘中藻,故幕府立焉。彩反掠其地。肃乐与中藻书,每不直彩。彩闻之,恨甚。肃乐固有血疾,亦念其恨也,疾动而卒。
十月,大学士马思理卒。以沈宸荃、刘沂春为东阁大学士。
是岁,御史冯京第谓黄斌卿曰:“北都之变,东南如故,并使其东南而失之者,是则借寇之害也。今我无可失之地,比之前者为不伦矣。”斌卿于是使其弟孝卿同京第往,至长崎岛,其王不听登陆。
始有西洋人为天主教者入日本,日本俗佞佛,而教人务排释氏,且作乱于其国。日本起兵尽诛教人,生埋于土中者无算,驱其船于岛口陈家河焚之,绝西洋人往来。于五达之衢,置铜版刻天主像于上,以践踏之。囊橐有西洋物,即一钱之细,搜得必杀无赦。当是时,西洋人方欲复仇,大舶载炮而来,与日本为难。日本讲解始退。退一日而京第至。日本方戒严于外国,京第即于舟中朝服拜哭不已。
会东京遣官行部,如中国巡方御史,秃顶坐蓝舆。京第因致其血书。撒斯玛王闻长崎王之拒中国也,曰:“中国丧乱,我不遑恤,而使其臣哭于我国,我国之耻也。与大将军言之,议发各岛罪人。”
京第还,日本致洪武钱数十万。盖其国不自鼓铸,但用中国古钱。舟山之用洪武钱,由此也。
孝卿假商舶留长崎。长崎故多官妓,皆居大宅,无壁落,以绫缦分为私室。当月夜,每室悬琉璃,诸妓各赛琵琶,中国未之有也。孝卿恋恋不归。其国轻之,竟不发师。
王翊又破上虞,走其令,得县印。当是时,浙东山寨,萧山则石仲芳,会稽则王化龙、陈天枢,台州则余国望、金汤,奉化则吴奎明、索应彪,皆卤掠横暴。而平冈张煌言、上虞李长祥又单弱不能成军。惟王翊一旅蔓延于八百里之间,设为五营。王仁则专主饷,劝分富室,单门下户,安堵如故。履亩而税,人亦无不乐输者。平时不义之徒,立置重典。翊所决罚,人人称快。浙东列城为之昼闭,胥吏不敢催租缚民。郡县长吏惴惴保守一城为幸,皆荐诚讲解。翊计天下不能无事,待之数年,庶几为中原之应也。自上虞出,东徇奉化。清师方攻吴奎明,力不支而遁,至河泊所,翊猝遇之,战,清师败绩。
监国四年己丑正月辛酉朔,监国次沙涅。
三月,宁德陷。
四月,福安陷,大学士刘中藻死之。中藻在福安,清师前后来攻,所杀伤数千人。清师乃傅城十里,掘濠树栅。中藻不得出战,食尽为文自祭,吞金死。部将董世尚等同死者数百人。
张名振之丧师而归也,斌卿每事侮之,遂去舟山,而别营于南田。平西将军王朝先亦失欢于斌卿,而别营于鹿颈。两人皆恨斌卿。第孥皆在舟山,未得间也。六月,名振复健跳所。七月,闽地尽陷,郑彩亦弃监国而去。名振与阮进往迎监国于沙涅,扈至南田,以健跳所处之。从亡者为大学土沈宸荃、刘沂春、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兵部侍郎孙延龄、左副都御史某、兵部职方司郎中朱养时、户部主事林瑛。每日朝于水殿。而钟峦飘泊所至,试其士之秀者为博士弟子员,率之进见。衤阑衫巾绦,拜起秩秩。
监国分使使山寨拜官。授翊河南道御史,王江户部主事。左都御史某上言:“诸营文则自称都御史,武则自称将军都督,未有三品以下者。主上嘉其慕义,亦遂因而命之。唯王翊不自振大,仅授御史,在承平固为显要,而非论于今时。诸营小或不及百人,大亦不过王翊一部,今品级悬绝,以之相临,恐为未便。”大学士刘沂春、礼部吴钟峦皆以为然。定西侯张名振持之不肯下。
初,诸营迎表皆因名振以达,独翊不关名振。名振不乐曰:“俟王翊之来,吾为上言之也。”翊朝行在,睹其军容,升右佥都御史,翊曰:“吾岂受定西侯钤键哉?”
山海久不宁。有北人谋者曰:“此皆失职人所致,苟招抚而官之,无有不愿解甲者矣。”会稽人严我公知之,伪为告身、银印曰:“请自隗始。”遂俾以都御史,招抚山海。湖州柏襄甫、会稽顾虎臣皆降。我公将渡海,发使者入明山。翊之前营黄中道曰:“严我公动摇山海,宁可使之达行在哉?”烹其使,分羹各营,敢受招抚者,视此。我公踉跄去。
清师围健跳所。荡胡伯阮进率其楼船数百至,金鼓动天,清师围解。封王朝先为平西伯。朝先初同张柱国出海,黄斌卿留之部下,不任以事。朝先故土司,调征塞上,累立战功,不肯郁郁居间,请徇边海。至奉化之鹿颈,四五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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