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鉤",當作"勾"。
昔人謂:"詩變爲詞,詞變爲曲,體愈變則愈卑。"是說謬甚。不知詩、詞、曲,固三而一也,何高卑之有?風琴雅管,三百篇爲正樂之宗,固已芝房寶鼎,奏響明堂;唐賢律、絕,多入樂府,不獨宋、元諸詞,喝唱則用關西大漢,低唱則用二八女郎也。後人不溯源流,強分支派。《大雅》不作,*古樂云亡。自度成腔,固不合拍;卽古人遺製,循塗守轍,亦多聱牙。人援"知其當然、不知其所以然"之說以解嘲,今竝當然者亦不知矣。詩、詞、曲界限愈嚴,本眞愈失。
古人製曲,神明規矩,無定而有定,有定仍無定也。樂譜:《鹿鳴》之詩,首章"我"爲蕤、"有"爲林、"嘉"爲應、"賓"爲南,次章"我"爲林、"有"爲南、"嘉"爲應、"賓"爲黃。同一"我有嘉賓",初無高下輕重之別,何以互異若是?可見諸律原可通,不必拘拘工尺也。旨哉沈薲漁之言曰:"遷字就調,可以恕古而不可以恕今。"
《舊唐書音樂志》,《享龍池》樂章十首,姚崇、蔡孚等十人之作,皆七律也。沈佺期之"盧家少婦"一章,卽樂府之"獨不見"也。陳標《飲馬長城窟》一篇,亦是七律。楊升菴《草堂詞選序》曰:"唐七言律,卽塡詞之《瑞鷓鴣》;七言仄韻,卽塡詞之《玉樓春》也。至於醉草《清平》、旗亭畫壁,絕句入樂府者,尤指不勝屈。"此曲與詩、詞異流同源也。
元曲音韻,講求最細。膾炙人口者莫若《琵琶》,猶不免借用太雜之譏。昔歐陽永叔謂:"退之古詩,工於用韻,得寬韻則波瀾橫溢,泛人旁韻;得窄韻則不復旁人,因難見巧。"塡詞者何獨不然。
漢《禮樂志》:"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劉舍人所謂"武帝崇禮,始立樂府也"。案:孝惠二年,夏侯寬已爲樂府令,則樂府之立,未必始於武帝也。
張度西先生嘗謂:"詞曲之源,出自樂府。雖世代升降,體格趨下,亦是天地間一種文字。曲譜*中大石調之【念奴嬌】‘長空萬里,般涉調之【哨徧】[4]‘睡起草堂,皆宋詞,可見是時已開元曲先聲,如青蓮《憶秦娥》爲詞祖,姸麗流美,而聲之變隨之,有莫知其然而然者。然如實甫、東籬、漢卿,猶存宋人體格;自院本、雜劇出,多至百餘種,歌紅拍綠,變爲牛鬼蛇神、淫哇俚俗,遂爲大雅所憎。前明邱文莊《十孝記》[5]何嘗不以宮商爨演,寓垂世立教之意?在文人學士,勿爲男女媟褻之辭,埽其蕪雜,歸於正音,庶見綺語眞面目耳。"先生此論,與藏園《題忠愍記》"安肯輕提南、董筆,替人兒女寫相思"之句,相脗合云。
[4]"哨徧",似應作"哨遍"。
[5]"十孝記",當是"五倫全備綱常記"。
自北劇興,名男曰"末"、女曰"旦"。南劇雖稍有更易,而"旦"之名不改,不解何義。按《遼史樂志》:"大樂有七聲,謂之七旦。"凡一旦,司一調,如正宮、越調、大石、中呂之屬。此外又有四旦二十八調,不用黍律,以琵琶叶之,卽今九宮譜之始。所謂旦者,乃司樂之總名。金、元相沿,遂命歌伎領之。後改爲雜劇,不皆以倡伎充旦,則以優之少者假扮爲女,漸失其眞。
元人云:"雜劇中用四人:曰末泥色,主引戲、分付;曰副淨色,主發喬;曰副末色,主打諢;又一人裝孤老。"獨無旦之色目,益知旦爲司調,如教坊部頭、色長類也。
粱茝鄰中丞《浪跡續談》:"生、旦、淨、末之名,自宋有之。然《武林舊事》亦多不可解者。惟《莊岳委談》云:‘傳奇以戲爲稱,謂其顚倒而無實耳。故曲欲熟而命以生也,婦宜夜而命以旦也,開場始事而命以末也,塗污不潔而命以淨也。枝山《猥談》則云:‘生、旦、淨、末等名,有謂反稱,又或*託之唐莊宗者,皆謬也。此本金、元闤闠談吐,所謂"鶻伶聲嗽",今云市語者也。生卽男子,旦曰"裝旦色",淨曰"淨兒",末乃"末泥",孤乃官人。卽其土音,何義理之有!《堅瓠集》:‘《樂記》注:"俳優雜戲,如獼猴之狀。"生,"狌"也。旦,"狚"也--《莊子》:"援猵狚以爲雌。"淨,"猙"也--《廣韻》:"似豹,一角,五尾。"丑,"狃"也--《廣韻》:"犬性驕。"俳優如獸,所謂"獶雜子女"也。此近穿鑿,恐非事實。"
院本乃宋徽宗時五花爨弄之遺,有散說,有道念,有筋斗,有科汎。初與雜劇本一種,至元世始分爲兩,明則院本不傳久矣。今尚稱院本,猶沿宋、金之舊。
毛西河先生於音律有神悟。《丹陛樂》者,黃門鼓吹曲也,設筍簴於午門旁,太常典之。而其曲多誤。聖祖命更定之。陳文貞公以《列代樂章配音樂議》,屬先生條上,多所采用。康熙二十三年,聖祖諭羣臣以徑三圍一、隔八相生之法,先生遂極意搜討,作《聖諭樂本解說》、《皇言定聲錄》及《竟山樂錄》。三十八年,聖祖南巡,先生進《樂本解說》刻本,詔傳至行在獎勞,竝勅改刻本訛字,宣付專行。李剛主走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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