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点着一盏灯,忽明忽暗地兀自燃着,灯光暗淡地打在燕笙脸上,即便如此,仍可看见她轻蹙的眉尖。
燕笙只披着一件单衣,坐在化妆台前,身子薄得像一片皎皎的月光,如霜如雪,如梦如幻。
她抬手轻轻拢了拢耳边碎发,原本挡住她部分视线的发丝被拨开,她只要抬一抬眸,便能看见桌上那一张薄薄的黑白照片。
不知道是照相师傅手艺好,还是她长的好,只是往那儿一坐,照下来居然这样好看,又灵又美,许是因为她常年浸在戏文里,竟生出几分书卷气。
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她想到这儿,左手不自觉地摸上右手厚厚的茧,自嘲一笑。
在重遇萧朗以前,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出身感到卑微,有吃有喝,顺利长大,已经比现在很多很多人要幸运了。
但是她配不上他。
少年时青涩不明了的感情,被硬生生打断后,变成了附骨的爱缠绵又痛楚地刻在了她身上。
早已化作她这个人的一部分,日日夜夜,如入骨三分的□□,提醒着那个人的存在。
他现在是这片繁华之地,名气非同寻常的方家之子,而她即便再出名,也是个戏子,说到底,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提线木偶
她自知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想求来一张合照,她还没看够他现在的模样,却害怕这炮火硝烟的世界,哪天哪分哪秒就会夺取她再见他一面的可能。
燕笙捏着照片,慢慢闭上眼。
另一边,萧朗合衣坐于床上,窗户开着,风吹得窗帘飞动,被吹得呼呼作响,像只暴雨狂风下仓皇逃窜的鸟儿,不知道能飞到哪里去。
冷冷的月光只洒在窗边,屋内还是异常昏暗,萧朗将自己埋在黑暗中,反正,他本来也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啊。
他走上了这条路,就必须孤身一人走到头,即便身边有一盏明亮的灯,他也不敢提着它陪自己赶路。
他已经是刀刃上行走了,怎么还能害了别人?
他何止是不敢和燕笙合照,他连拿走她一张照片都不能,提笔想将人画下来,最终却将画好的佳人烧成一抹灰烬。
他随时可能暴露,随时可能出事,所有他不能留下一丝一缕的证据,证明自己和沈家班的名旦沈婵娟有任何关系。
她生命里的前十几年,兢兢战战地活着,没有一天是安逸的,如今他不想再把她拉入火坑。
自己一个人站在刀锋火海上,就够了。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也见过面,但是因为职业的关系,燕笙不大得空,萧朗更是四处奔走,两人见面并不频繁。
这日两人难得相约,萧朗来去神秘又匆匆,仿佛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燕笙见过面。
“来,你尝尝这个,肉质不错,味道鲜美。”萧朗给对面的燕笙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站起来微微弯腰,亲手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燕笙对他一笑,他收手准备坐回座位,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勺柄,只轻轻一碰,他却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口中不自觉地发出“嘶……”的声音。
燕笙没有忽视那一刹那,他脸部的抽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痛楚,却很快地被他掩饰过去。
她瞬间没有了喝汤的心思,咬了咬唇,还是问出口:“你的手怎么了?”
萧朗见她明亮又大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软,笑着安抚道:“没什么事。”
燕笙皱着眉:“是不是受伤了?”
萧朗满脸笑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真的没事,上次的伤早就好了。”
燕笙不再问,眼神晦暗不明,低头喝下一勺汤,可惜心里不是滋味,再好喝的汤,也尝不出味道。
“过过过!今天收工!”
张淙嘉导演此声一出,沈良宴和李墨白原本各含心事,沉重的脸色一变,原本戏中那种因为有心事吃不下东西,勉强夹着吃一两口的姿态也全然不复存在。
两人直接把这桌菜当成了自己的晚餐,戏服都不换,像两只小仓鼠,腮帮一股一股地嚼着食物。
天知道这桌菜有多香多好吃!
他们还得装出一副食不下咽,吃得好难过的样子!
对吃货来说,真是地狱级考验。
沈良宴把那碗汤全喝光了,回味着鲜香,还不忘和李墨白闲聊:“剧组厨师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墨白看着她这几个月在剧组,养得肉稍微多一点儿的脸,笑道:“我们剧组五个厨师,你猜这一桌是谁做的?”
张导他们也在另一桌吃着同样的菜,因为沈良宴和李墨白ng了两次,所以菜就换了两次,张导原话是:
“重拍,菜也要和最初一模一样,每个盘子摆放的位置,勺子放的方向,一个也不能错!”
所以菜绰绰有余,他们也每样最多只尝一个,厨师又做好了一些新的菜端上来,原本的热一热,也不浪费。
沈良宴和李墨白拍戏的时候就苦了,原本今天就拖了时间,早就过了用餐的点。张导拍戏一向任性随心,下午他觉得两人感觉来了,突然就插了一段商量好十几天以后拍的戏提前拍摄了,因此耽误了用餐时间。
幸好沈良宴和李墨白都是专业性极强的演员,一般都演员,还真受不了张导拍戏的性子。
还有他剧组的美食,啧,道具餐好吃成这样,对演员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美食诱惑,真的很难抵制……
李墨白也饿了,迅速而优雅地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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