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砚笑道,“姑娘自然是不会相信胡元是崔大人遣走的。”
“依小女看来,是刘家人丧心病狂,为了污蔑崔大人,不惜逼死人命,又收买胡元,重金让他远走他乡。死无对证,生无人证,崔大人变百口莫辩,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华砚笑着摇摇头,面色隐晦,白灵儿见他并未认同,心中十分忐忑,“殿下以为小女说的不对?殿下难道怀疑崔大人?”
华砚摆手道,“我并没有怀疑崔大人,可姑娘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实情。要是姑娘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件事只有两方人马,黑白分明,那恐怕注定是要冤枉好人了。”
白灵儿一头雾水,“殿下说的话,小女不懂。”
华砚笑着站起身,“只是随口一说,姑娘不必深究。”
白灵儿见华砚讳莫如深,越发生出想一探究竟的心思,“小女不才,请殿下赐教。”
华砚极少当面给人难堪,敷衍不过,只有笑着说一句,“棋盘里的白子只看到的黑子,黑子也只看得到白子,可这白子与黑子却并不知,棋盘外那两个下棋的人才是它们厮杀不朽的始作俑者。”
白灵儿立时听懂华砚话里的意思,心中好一番惊涛骇浪,等她把人一路送出院门再回来看,才看到华砚的那杯茶一滴水都没有动。
看似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心中到底还是摆着一杆秤。
如此高不可及的人物,即便近在眼前,也是远在天边,犹如镜花水月,只可远观。
车子行了半程,华砚却没有说一句话,华千才刚在小楼听了二人对话,心中已有了一个判断,却不敢贸然开口打扰华砚清净。
回到客栈,华千为华砚打了热水洗脚,伺候他上床躺了,又跑去锁了门。
华砚坐在床上,蹙眉笑道,“你不出去,是要留下来为我守夜吗?”
华千站在床边笑道,“殿下这几日脸色不好,想必是晚间渴水不得安寝,还是准我留下来伺候你。”
华砚披衣下床,走到床边把门开了,“你在华家这些年,什么时候遇到过我有薄待下人的时候,我从前睡觉的时候就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你在这里我反而睡不好,速速回房去吧。”
华千满心不愿,又不敢执意违逆华砚,只得唉声叹气地出门。
华砚锁了门,没有马上回床边,而是坐到了桌前,拿出纸笔胡乱写了一首西江月。
落下最后一笔从头读来,他自己也觉得太矫情了些,摇头苦笑着将词收了,吹了灯回到床上。
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华砚的心反倒越发清明,曾经以为顺理成章的那些事,也渐渐让人纠结不已。
他原本打定的主意是,尘埃落定,毓秀放他出宫之时,他会成家立业,做好前朝的差事,虽不能像兄长一样慷慨从戎,却也尽力做一个称职的文官。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将来的妻子,可那个女人从来都只有一个模糊的相貌。
在他从不敢直面的私心里,也曾迷想过与他长厢厮守的人若是毓秀,又会怎样。
华砚从来都知道自己比别人都要头脑清楚,他最怨恨的也正是这一点,他有痴心,却没有妄想,他认定了一个人,却绝不会做出一点超出他身份的疯狂事去争取。
他与姜郁最大的差别,就是缺少了一定要得到的欲念,缺少了不择手段也要成就的疯狂。
他挡的不是姜家的路,是姜郁的路,凡是放在姜郁面前的人,姜郁绝不会留半分情面。
喜欢九龙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