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大日初升,洛阳城的上空多出了一团耀眼非常的光芒,穿透了一切阻碍,映照到城内所有人的眼内。
下到平民,上到武尊,无一人能抗衡这道光亮,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待那道光芒散去,高空上显现出一卷亮黄色的卷轴,缓缓朝两侧伸展开来,化作一张黄纸。
任何看到黄纸之人,即便相隔甚远,又或许不识文字,却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当中的写了一个“地”字。
地圣世家的地。
“地圣圣谕?怎么可能?”卢若峰的语气不复先前,竟隐隐流露出一分惧意。
“山页学府风在安,破妖族阴谋,英勇可嘉,实为人族精英,学子楷模。”
一道声音响起,无形的力量笼罩全城,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出妖兽入侵那夜,风在安连战狼妖、狐妖分身、狐妖尊的场面,一幕幕清晰非常。
李泽阶内心的担忧一扫而空,惊喜交加地望向了风在安。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地圣世家竟如此大方,直接发了一道圣谕来证明风在安的清白。
这并非是某位帝王的诏书,而是十万年前,元圣亲子,地圣的圣谕手书。
一页圣谕出,万里海波平,一页圣谕镇,万妖不敢袭。
有了这道圣谕,再无人敢质疑风在安话语的真实性,否则,便是质疑地圣以及地圣世家的威名。
训诫碑旁,众人看完了风在安那夜的遭遇,终于清楚了真相,不禁露出惭愧之色,但碍于脸面,不好开口说话。
这时,高空上的黄纸骤然一收,变作一道亮光极速下落,径直射入了风在安的眉心。
他的身形微微一动,目光顿时多出一分厚重凝实的神彩。
看到此景的众人,内心的震惊已无法用词语来形容,望向风在安的眼神亦带上了些许敬畏。
得圣谕加身,便为圣眷之人,身份相当于武圣子孙,哪怕是武王见之,也需以礼相待。
人群的最内圈处,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单膝跪下,低头拱手道:“在下听信谣言,误会风兄,还请风兄原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风在安点点头,神情无喜无怒,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谢风兄。”那名学生抬起头,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却没有站起身,依旧半跪着。
有了一个人开头,其余人也放下了心头的顾忌,纷纷半跪于地,开口请求风在安的原谅。
十人,百人,直至千人,包围在训诫碑处的千余名学生,甚至教习几乎全部跪下。
唯有稀稀落落的十余人,未曾怀疑攻击过风在安,此刻依旧站立,身体微微弯曲,以示对圣眷之人的尊敬。
“人非生而为圣,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
听到风在安一言饶恕了所有跪下请求原谅之人,站立在原地的卢若峰心中骇然万分。
以他所想,风在安毕竟年少,遭遇这等诬陷,必定非常痛恨那些污他名号之人。如今得圣人眷顾,十有八九会大肆贬低,甚至是辱骂这群学生与教习。
若是如此,这些道歉之人的心里也会留下蒙尘,未必会诚心诚意地反省自己的过失,日后随时可能再次攻击风在安,以此证明自己当时的做法正确。
然而,风在安竟全部原谅了他们,反倒让他们悔意更深,心悦诚服。日后除非他们亲眼见到风在安行凶,否则定然会维护其名誉,以消除内心的愧感。
这少年,究竟是谋划已久,还是本性确实如此?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可怕非常的对手。
卢若峰这般想着,不由得生出后悔之心,为何会因谢家的厚礼而拉下老脸,亲自来对付风在安,这下是脸面丢尽。
就在他萌生退意,准备离开之时,却见风在安突然望向他,目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仿佛是天子在俯视自己的臣民。
“卢监察,我有事请教。”风在安缓缓开口道。
卢若峰瞳孔微缩,心知风在安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数十年的监察过往,让他拥有了更为强大的承受力:“请讲。”
“为师者,干涉学生家事,可谓有德?”风在安道。
卢若峰心念急转,辩解道:“或许,是他关心学生之故。”
“攻击学生品性,也是关心之举?”风在安道。
“这,是有不妥。”卢若峰见无法回转,只得承认道。
“那,身为监察,污学生之名,可谓称职?”风在安道。
“或许是有些疏漏。”卢若峰支支吾吾道。
“最后,为人者,不辨是非,颠倒黑白,可谓中正?”风在安道。
“这点老夫不敢苟同,你方才也说了,孰能无过。是非黑白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辨别的,总会因为自己的见识、听闻产生差异。”卢若峰寻到了风在安话中的漏洞,立刻辩驳道。
“卢监察说得不错,但忘了一点,若不知白是白,误将其认作黑,那这是过错,改正便好。若明知道白是白,却故意说其为黑,那存的又是何心?”
风在安的声音骤然升高,令卢若峰生出一种自己被君王审判的错觉。
他很快醒悟过来,道:“老夫此前被传言迷惑,是吾之过,但你说老夫颠倒黑白,便是血口喷人。”
“你可敢以武道之心起誓?”风在安淡淡说道。
卢若峰顿时哑口无言。
“为师者无德,为监察渎职,为人者不中不正,卢若峰,你可对得起训诫碑上的教诲?”风在安声音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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