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这儿改口,”关卓凡淡淡的说道,“倒是容易,可是,你方才说了,接下来,就要‘作痈、流脓、溃烂’,等等,我问你,天花就算‘余毒未清’,杀了个回马枪,是这么个症状么?”
“这个……”王守正的声音打着抖,“不……不是……”
“那你怎么写脉案呢?——这也罢了,关键是,有权看脉案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若有他人问起,你又该如何作答呢?”
“这,这……”汗水又一次模糊了王守正的眼睛,“卑职,卑职不晓得……”
“不晓得?”关卓凡冷冷说道,“太医院左院判不晓得,谁晓得?”
王守正心中一动,一线迷迷糊糊的亮光在脑中闪现,他一边急速地转着念头,一边再一次磕下头去:“卑职……愚钝,求王爷……赐教。”
“哦,这么说,我才是太医院左院判?”
王守正大吓一跳:坏了,想差了!
他连忙说道:“不,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是说,卑职是说……”
顿了顿,无可奈何的说道:“卑职是说……卑职愚钝!”
关卓凡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嘲的笑容,右手的手指,又在桌子上轻轻地点了点,说道:“还有,你方才说,皇上这个病,‘之前一直没有发作,所以,就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的,是吧?”
“呃……是的……”
“我虽不敢以‘知医’自诩,”关卓凡说道,“可也晓得,‘杨梅’这个病,不是第一次发病,就风雨大作的,西洋医学里面,‘杨梅’有‘一期’、‘二期’、‘三期’之别,‘一期’——即初初发作之时,不痛不痒。不过生几块红斑罢了,且过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消失不见的。”
顿了顿,“王竹宾。我说的,对不对呀?”
王守正目瞪口呆:“对,对……”
“如果这一回,”关卓凡说道,“果如你所言。‘作痈、流脓、溃烂’,那么,皇上身上的‘杨梅’,就绝非‘一期’了,就是说,之前,一定是发作过的——请教王院判,你是没有看出来呢?还是明明看出来了,却故意误诊呢?”
如果是“没有看出来”,就是严重的失职甚至渎职——“杨梅”并不算很难判定的病症;如果是后者。不消说,至少也是“欺君之罪”,若有心发挥,甚至可以戴上一顶“谋弑”的帽子,妥妥的杀头的罪名。
王守正浑身瘫软,匍匐在地,嘴里出来的话,已经连不成句子了:“卑职……无能,卑职……荒唐,王爷……救命。啊不,王爷……饶命……”
关卓凡瞪着王守正,不说话。
王守正的额头,真的磕出血来了。
嗯。揉搓的差不多了。
关卓凡开口了:“起来!”
“卑职……不敢……”
“别他娘的这么脓包势!你这副样子,怎么说话?”
“啊?啊,是,是……”
王守正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满脸的惊恐、惶惑。
“你坐吧。”
“啊?卑职不敢。不敢……”
这是真不敢。
关卓凡也不勉强,说道:“‘杨梅’二字,绝不能见于脉案!亦绝不能见于朝堂!不然,有玷圣德!”
“是,是!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不过,”关卓凡说道,“症状——譬如‘作痈、流脓、溃烂’之类,脉案上却不能不照实记述,因为,这都是大伙儿看在眼里的,就是全然不‘知医’的人,也晓得,那都是些什么。”
“这……呃,是……”
“所以,”关卓凡说道,“台面上,‘杨梅’二字,尽可抹得一干二净;台面下,也想这么干,那是不可能的——瞒不过母后皇太后,也瞒不过近支亲贵!”
“呃,是,是……”
王守正心中,又是绝望,又是惶惑:那该怎么办?
“我问你,”关卓凡说道,“‘杨梅’人‘过’人,除了男女交合,还有其他的什么路子吗?”
“这个,”王守正迟疑的说道,“没有了……”
呃,不晓得……“男风”……算不算?
“真的?”
王守正刚想说“男风”神马的,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自己先“啊”了一声,然后说道:“回王爷,这个‘杨梅’,也可以由父母过给子女的……”
话没说完,就后悔了!
这岂不是在说,这个“杨梅”,是先帝和圣母皇太后,“过”给今上的?!
如此“悖逆不道”的话,怎么就从自己嘴里出来了呢?
真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呆得太安稳了!
王守正微微张着嘴,恐惧扭曲了他的面容。
他双腿发软,膝盖打战,关卓凡只要轻轻“嗯”一声,他就会再一次瘫软在地,磕头告罪。
然而,关卓凡什么也没有说,身子微微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书房里,安静极了。
突然间,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王守正明白了:轩亲王就是要自己的这句话!
“杨梅”——也可以由父母过给子女。
王守正急速地转着念头:
既然,在台面下,皇上的“杨梅”是掩不住的,那么,如果这个“杨梅”由男女交合而来,就如轩亲王自己所言,“如果发生在宫里边儿,责任归母后皇太后;如果发生在宫外边儿,责任归我”;可是,如果这个“杨梅”,是皇上“过”自生身父母的,那么,责任就在先帝和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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