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周沸腾的声音终将她“逼”回公堂之上。
说是公堂,这里却非传统意义上的公堂,府衙不小,却容纳不了如此多百姓——四下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都是神色或紧张、或兴奋的老百姓,不下千人,往后再看,只见更多的人?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条临时筑起的长逾数百米的矮栅与百十严阵以待的衙役将公堂和老百姓们隔开。这震撼的场面,许多年后,还被众人铭记,包括临淮郡百姓和自己。
临淮衙门日前便已出了告示,重审三案。而刘去早料到如此盛放,命人将公堂设在外面空地。
因李勤寿是嫌疑之身,由焦孟来主持“大局”,此时,一身官服的焦孟站在堂上一侧,沉声宣布:“来呀,有请霍侯爷、左冯翎、右扶风上座。”
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焦大人为人虽谄媚讨厌,但办起事来却也算毫不含糊,官威十足,肃厉并存。
霍光三人从“公堂内堂”大步走出,缓缓就坐于下首的几张金丝楠木大椅上。不一会,李勤寿也走了进来,依照规矩站在另一侧候审。
老百姓本已***.动,如今见三位大人物出场,越发沸闹,不待焦孟提醒便已下跪行礼。其中,不乏悄声低语并不相关的声音。
一个姑?娘:“侯爷和右扶风真真年轻。”
一群姑?娘:“而且好俊!”
赵杏不由得失笑,若刘去也出来了,不知得轰动成什么样子,这一波年轻英俊的美男子啊……
她暗暗朝主审台右侧看去,只见刘去一行也已到位。刘去改变了主意,并没出面,只在后面观审,他那是好位置,正好将“堂下”一切尽收眼内。
只有她想过来听听百姓议论,和惊云、清风混到了人群之中,外带一枚拖油瓶,刘乐。小郑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苦的主,早躲到了主审台那边去。刘乐被人?潮挤得哭丧了脸,“早知道就跟据哥哥他们一起……”
突然一只手臂往她背后一挡,将人和她隔断开来。刘乐一愣,眼角一瞟,见是惊云,脸上一红,立刻安静了。
赵杏奇怪:惊云对刘乐居然也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看,主审官出来了。”
旁边两名大汉兴奋大叫,令赵杏头皮一紧,再也顾不上刘乐的事,立刻定睛看去。
第一场是……刘芳!
只见这位长公主一身男装打扮,缓缓步上主审台。
焦孟介绍刘芳身份,说是来自长安的三位刺史之一的刘大人。看来刘去早有计较,虽由女子主审,却并未公开其真正性?别和身份。
只是,容貌艳丽的刘芳,一下就引出了人们巨大的好奇和讨论。
“这位大人如此秀气,你们说像不像一名女子?”
“哪有女子审案的道理!只是容貌偏女相罢,你看,那眉目间的威势,哪像个女人!”
身旁声音此起彼落,但很快主意力便被刘芳颇具威势的一声“将犯人提堂”转移。
众目睽睽下,何老汉被带上堂来。
老人浑身尽是伤痕,他缓缓跪下,哑声道:“草民冤枉,小人并无杀人,将何殊杀死的是顾德,请大人为小人申冤,为枉死的何殊讨回一个公道啊。”
这形如枯槁的老人立刻引起人们的同情。老百姓是纯朴的,他们同情弱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弱者。
堂下设有一矮栅作围栏,何殊的父母早哭得泪眼模糊,齐声大喊,“请大人救命,令凶手偿命!”
饶是维持秩序的两名衙役孔武有力,也差点制不住两名激?动的老人。
堂下顾德笑得佞然,那又怎样!公堂上讲求的是证据。
李勤寿淡淡道:“刘大人,何殊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在何老汉家。而就在何殊失踪前,何老汉左邻右舍曾听到二人有过激?烈争吵,只因何老汉是心甘情愿、亲自将女儿送上的花轿!除此,更不允许何殊到顾家闹事。送嫁的情景,是众乡邻亲眼所见,不可抵赖。”
“此外,还有仵作报告可证。这从何老汉家中搜得破袄一件,其残缺部份、织物色料,与何殊口中残丝,非常吻合。可见何殊死前曾与何老汉奋力搏斗过,可惜那时,已被何老汉连捅数刀,无力反抗,凄惨死去。”
“本来,此案证据确凿,这罪犯也已画押认罪,怎料这老匹夫刁恶,竟借大人等私?访临淮郡之机,砌词狡辩,胡诌是他人所为,简直是罪大恶极,还请大人万万明鉴。”
刘芳看他一眼,淡淡道:“李大人稍安勿躁。且待本官问个究竟再说。”
她说着看向何老汉,“何大?爷,你明明已经认罪,为何出尔反尔,倒莫非真如李大人所言,嫁祸他人?”
何老汉苦笑:“罪民不敢。罪名所以认罪,只因顾德杀人后警告草民,若草民不肯认罪,则草民的女儿凶多吉少。草民只好认罪。”
“而草民那天所以主动送女上轿,是情知斗不过顾德,怕他因怒成恨,伤我女儿。后来何殊来寻,是因为深怕先前盯梢的顾家管家仍在附近,并未远离,只想用忍一时屈?辱,去其戒心,过后再设法营救,否则,顾德根本见都不让我们见瑞芳,又谈何救人?”
“可惜,何殊却怕顾德玷污了瑞芳的清白,并不肯听我说,夺门而出,去了顾家。我无法,只好奋力追去,哪知,顾德残暴,竟将何殊捉住,活活刺死。”
何老汉说到这里,泪流满面,“这孩子太年轻了,太年轻了,顾德问他一次,他就摇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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