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躺一会儿,我保证不睡着。”女孩的声音哽出萌萌的语调,冯写意无奈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伤心的事,说出来吧。说出来让大叔开心一下好不好?”
“大叔,我以前做过一个噩梦。”白箫翻过身来,小胳膊一把搂住冯写意的大腿。
男人吓了一跳,赶紧回避开。
“你过来嘛,陪陪我好不好?”女孩撒着娇祈求,眼睛里藏着的故事,实在让人有种很想走近抹擦泪水的冲动。
冯写意妥协了,掀开被子回到床上靠着。而身边的小丫头立刻像条蜷曲的蛇一样凑过来,小脑袋一横,整个躺在了冯写意的腿上。
两只小手摆弄着他的空衣袖,像个正在玩弄自己尾巴的小猫咪。
“你做过什么梦?说来听听。”
“我梦见过一个人,他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冲我挥手告别。周围都是白色的雾,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看清过他的脸。只记得他的笑容特别温柔,特别有安全感。可是,每次当我走进,试着想要去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就会一下子碎了——”白箫把冯写意的袖子拿过来擦擦眼泪,完事儿还用力地嗅了嗅,她说她喜欢冯写意身上的气味。
“碎了?”
“嗯,就像玻璃砸碎了一样。碎得一片片的,胳膊腿都碎了,然后漫天都是鲜红色的血。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怕他就是妈妈告诉我的,那个遥远的守护神。
我不是没想过,他也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梦只是梦,不代表什么。”冯写意淡淡地回答,无奈地把被孩子拿来擦鼻涕的袖子收走。
真是的,他就这么一件干净衣服能换了好么!
“可是最奇怪的是,在梦里,我一直都是很小的样子。大概有两三岁吧,不会因为我年龄长大而改变。梦里的我,视平线只有科比那么高——哦,科比是我叔叔养的狗,三年前寿终正寝啦。大叔,这个是你的心跳么?怎么突然跳那么快?”
白箫翻起身来,小手慢慢摸上了冯写意的胸口。
男人将她推开了。
“没有,你刚才枕在我手表上了。”
“哦。”小姑娘眨眨眼,又躺回去。
翻了个身,冲冯写意吃吃地笑:“大叔,你相信缘分么?如果你很想很想找到一个人,会不会有天真的能那么巧合地跟他擦肩而过?”
“相信。”冯写意的手随意搭在女孩黑黝黝的长发上,又软又滑的质感,有点奇妙。
“可是就算擦肩而过了,又怎样呢?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擦肩的瞬间,也许就再也走不到下个相遇的路口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找到他。可能,可能也就是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吧?”白箫轻轻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一滴萌萌的眼泪。
她翻了个身,从冯写意的腿上爬了起来,一脸认真地问他说:“大叔,你说,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是像我爸爸那样的,还是我叔叔,或者上官伯伯和向伯伯那样的?
唉,其实我觉得我家的男人们都一个德行。他们都觉得男人的使命就是赚钱养家照顾老婆孩子,跟照顾猫猫狗狗一样。”
“他……”冯写意往床头上靠了靠,眼睛落在天花板上,“他应该是个,很普通的人。就是走在大街上,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钻研那些他认为有意思的事……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也不会……后悔他所做的任何一个选择。”
“大叔,你也是那样的人么?”白箫听得很用心,虽然她未必能理解冯写意说出的每个字的含义。
“差不多吧。”
“真好。”白箫撅了撅小嘴,“真羡慕静静姐姐那样的女人,能够把自己活得像道风一样追随着你的脚步。”
“你说什么?”
“我就不喜欢像我爸爸那样的男人,我觉得我将来一定要嫁个气质型的。哪怕跟着他走南闯北,到全世界去走走看看。”白箫一脸认真地躺回冯写意的膝盖,“大叔,如果我再长大十岁就好了。那样的话,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一定是我呢。”
“我可不想被你爸爸打断另一只手。”
“我爸管不了我将来要嫁给谁的,他也就欺负欺负我妈有能耐。”
“小傻瓜。”冯写意疼惜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真希望,她的梦可以永远不要醒。
虽然她成长的样子稍微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但仍不失为一个天真快乐的姑娘。冯写意还是很欣慰的。
“大叔,”白箫貌似已经有点困了,说话声音也愈见低弱,“你会唱歌么?”
“啊?”
“唱一首吧,哄我睡嘛……”
“我……好多年没唱了,开不了嗓子。”冯写意的确是很多年没唱过歌了,如果一定要回忆——大概就是大学时代在冯佳期的生日聚会包房里,第一眼遇到唐笙的那次吧。
为了吸引心爱女孩的注意,他特意为她唱过一首——
呃,忘了什么歌了。
“随便唱唱嘛,大叔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也好。”白箫撒娇不依不饶,“吹眠曲也行,我想听。”
冯写意拗不过她,于是勉为其难地表示:“要么我随便哼一段,以前在教会的唱诗班学的——
天空里散聚云片片
无奈月明星不见
莫流泪悲欢离合是难免
祈求上主恩这一刻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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