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秋惊寒面前大呼小叫的人,除了她,恐怕难找出第二人。可是,慕致远知道有一句话,黑妞是说对了,陛下着急了。
“好。”果然接下来便听到秋惊寒不轻不重的回话,虽清冷得没有什么感情,可其中的宠溺不言而喻。
“沈将军,这恐怕不行。就算你敢卖,也没人胆大包天敢买内务府的东西。”张远熟悉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无趣!”接着便是一声抱怨。
慕致远赶到议事厅时,秋惊寒正在写奏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一支狼毫,凝眉而思,信手一挥,留下八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北狄未灭,无颜回京!
一笔而成,气势磅礴。
“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师。”秋惊寒放下笔,将奏折递给张远。
慕致远越发觉得秋惊寒行事放/荡不羁,心思深不可测。若说她拥兵自重,可偏偏对梁老将军的十万大军不闻不问;若说她对朝廷忠心不二,又偏偏对皇帝诏令置之不理。如此做法,前后大相径庭,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半炷香时间,武将、幕僚已全部就位。秋惊寒随意地坐在案台之后,左边是以一位白须将军为首的武将,右边是以张远为首的幕僚,中间跪着负荆请罪的莫问小将军。慕致远一眼望去,暗暗心惊,姑且不说幕僚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均是中原一带的名士,朝中多次派人征召,都没找着人影。仅仅是秋惊寒左手下方那几位阖着双目的白须将军就足够了,哪一位不是立下赫赫战功,荣归故里的功臣,没想到如今竟然重归于秋惊寒的帐下。能人之多,令人心惊,有这些人坐镇,难怪凉州日新月异,也难怪秋惊寒可以远赴西北边境而无后顾之忧。
除却这些,离京前,圣上还给慕致远看了近年来北部地区的战报。的确,秋惊寒的名字没有出现过一次,可是燕北的小将如雨后春笋般骤然增多,这也是那一班文臣惴惴不安的重要原因之一。
秋惊寒轻轻地敲了敲案桌,似笑非笑地道:“众位,这一个月以来,本公子在燕北各地转悠了一大圈,顺便去西北看望了一下崔大人,捉了几个小毛贼。唔,塞下秋来风景异,战地梅花分外香,心情甚好。回来后,在府门前见到一个偌大的雪人,本公子也甚为喜欢,可是令本公子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古浪郡失守,副将梁文锦战死了!自本公子掌管燕北以来,首次丢失城池,值得庆贺!梁老将军府上再添一位英灵,更值得庆贺!谁愿意去渔阳郡走一趟给老将军道喜?”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隔了半晌,有一位肥头大耳的儒士出列,躬身道:“关雄愿前往渔阳。”
“退之长得喜庆,甚合吾意。”秋惊寒漫不经心地道,“道贺完了,顺便给梁老将军带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是。”关雄拱手一礼,领命而去。
“行了,莫问,把荆棘取下来,看着瘆得慌。”秋惊寒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据探子来报,这次偷袭古浪的是北狄中号称‘万人敌’的古扎,领兵十万。此番偷袭,虽然敌军十倍于我,且行军迅猛,然而作为守将未能窥得先机,失察之罪旷达已记录在册,不多,五十军棍,也就半条命而已。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你五万人马,打着本公子的旗帜,敢不敢与古扎一战?”
“谢将军不杀之恩,末将愿意拼死一战。不胜,提头来见!”莫问抱拳为礼,扭头便走。
“二愣子,回来!”秋惊寒低声喝道。
“莫将军,立了军令状再走,这是老规矩。”张远捧着笔墨纸砚笑眯眯地走到莫问跟前。
莫问提起笔刷刷地写下几个大字,按下猩红手印,往校场的方向转身便走。慕致远眼尖地看见幕僚中随之走出一羽扇纶巾的文士,朝秋惊寒微微一致礼后跟随莫问而去。
以五万敌十万,本来无异于以卵击石,可那二人的脚步却极为坚定,厅中其余人也一副司空见惯的神色。慕致远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只能暗自猜测或许莫问用兵有过人之处吧。
“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都会有一场秋狩,今年也不例外。”秋惊寒拿起茶杯盖慢慢地刮了刮漂浮着的茶叶,呷了一口,微微一眯狭长的眸子,神情极为享受。
众人神情与他截然相反,全都耷拉着脑袋,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怎么,今年你们不想要美酒?也不想要那些琴棋书画的孤本了?”秋惊寒一副十分惊讶和不解的样子,歪着脑袋一个个地打量过去。
“想!”异口同声,却又有气无力。
慕致远向张远望去,却见到他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似乎憋得极为辛苦。
秋惊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淡淡地道:“都三年了,本公子知道你们玩腻了,本公子也看腻了。咱们这次改改规矩,对方有多少人马,本公子给你们多少人马。”
原本无精打采的将军与幕僚因她最后一句话而变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变化之快令慕致远叹为观止。
“将军,此话当真?”末位有一位小将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目光贼亮贼亮。
“这个自然。不过呢,给你们七天时间,燕北别再让我看到什么山贼、毛贼、乌贼的影子,否则军法处置,明白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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