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
少年清晰看到了染白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锋利的嘲弄。
原本冷淡死寂的目光被割破,十五呼吸窒住,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跳下去,身后是飞速爬过来的密集蜘蛛,他思维空白了片刻,不知怎么想的,直直跟着那个人跳了下去!
崖下是河,依旧是雾气缭绕。
也幸而是河,才没有死。
从河里游到岸边的时候,衣衫全部湿透,染白脚踩着岩石,站得笔直,白色衣角滴落着水珠,下巴处也有水珠滑落,她一手拿着玉箫,另一只手随意将面具取了下来,露出素白的脸,几乎有些病态的透明,水滴侵入面具,眉目冰冷精致,她随手擦了下脸上的水,径直往前走去。
少年黑衣湿透,紧贴着身体线条,冷冽肃杀的美感,在上岸后却怔住,几乎不受控制的盯着女孩那张脸。
彦白。
真的是彦白。
那张脸没有伤疤,白净到晶莹的程度,是还没有毁容前的模样。
竟然如此轻易的取下了面具。
少年僵在原地,停了好几秒,才再次跟上去。
“你怎么……”他抿了抿唇,想问什么,可话到口边,又不知该怎么说。
染白也没有那个兴趣听少年说话,她往前走,淡淡冷冷,仿佛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山崖之下显然还是一个九宫八卦阵,地形错综复杂,雾气笼罩。
所幸在附近找到了一间木屋,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但显然很长时间都没人来了,四周笼罩着淡淡的灰。
染白在木屋外生了火,冷淡坐在旁边,垂眸拧了拧衣衫的水,脸色在火苗的映衬下更显冷白。
少年站在不远处,握着手中的剑,眼神风平浪静,凝结成天生的冷意。
彦白活着对冯悠悠是威胁,现在单独相处没有旁人,他最好杀了彦白。
但对方箫声诡异,交手没有胜算反倒引来山林毒物,只能找其他机会。
他心底平静,沉默半晌后走上前,俯身坐在染白对面,“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出去?”
染白漫不经心的拧干了水,随意点了点头。
不能说话确实不方便交流,少年皱起眉头,最后还是起身从木屋中翻找到纸笔,递给染白。
“林中到处都是毒物,不能出去始终不安全,我们可以合作。”他淡冷哑声。
染白看了一眼递给她的宣纸,往上看是火光下少年苍白肤色,她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从十五手中扯过宣纸,然后在对方的目光中,轻描淡写扔进火光中,雪白宣纸一旦触碰到火苗迅速被吞噬殆尽——
明显的拒绝意味。
少年顿住,冷冷看她半晌,拿剑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黑衣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染白垂下睫毛,单手撑着下巴,恹恹欲睡,长睫下隐隐**来一丝眸光,兴味又嘲弄。
一刻钟后。
黑衣少年再次出现在木屋前,他看着还在火苗前的纤细身影,淡漠如雕塑。
明明是一直往前走,却又回到原点。
十五对阵法一窍不通,心底微微掠上烦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再过一刻,毫不意外的回到这里。
再次回来的时候,少年手中拎着一只已经被打死的兔子,径直走到染白面前,从捡来的树枝支起一个架子,然后拿刀熟练的处理野兔,动作娴熟利落,血液溅出来的时候有种冷冽的血腥感,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
野兔架在木架上用火烤,散发出熟肉的香味。
少年半跪在那,单膝曲起,黑衣还没有完全干,长睫垂下,眸光沉默盯着野兔,时不时的翻转,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颜色鲜明,和黑色衣着衬出莫名的诱人。
两人虽然坐在一起,气氛却相当安静,风声呼啸而过,一片沉寂,偶有野兔发出的烧烤声响。
一个人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一个人单膝半跪翻烤野兔。
香味飘散出来,少年刚想咬上一口,一只不速之手忽然伸出来,轻描淡写拿走了他手中的食物。
“……”
少年冰冷看她,瞳孔深邃漆黑,像猎食的狼。
染白毫不在意的和他对视。
两个人都没有松手,僵持之下,十五冷淡不耐的空出一只手,重新递给她一张宣纸,又递给她笔。
这次染白倒是没有烧纸,她思索片刻,慢吞吞的在宣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递给少年,表情平淡。
也不是不能说话,话多了嗓子会疼,不太值。
——你只能靠我出去
少年看了一眼宣纸上的话,指节森白,又看向染白,对方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那双空冷深色的眼眸静静望向他。
“你最好能出去。”少年将宣纸扔在一旁,抿了抿唇,还是妥协冷声,将兔腿撕下来给染白。
染白没有回应少年的话,启唇咬了一口兔腿,顿住。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宣纸上写字。
——好难吃。
十五看着那三个字,冷冷咬住牙,才压住内心翻滚的恼怒,他一向很少有情绪拨弄,这个人却能三番五次惹恼他。
他将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火堆中,“难吃你别吃,给我。”
十五对于野味没什么追求,他打小就是个流浪儿,无父无母四处漂泊,抢劫偷吃为了活什么事都做过,只要能填饱肚子,再难吃又能怎样。
染白在新宣纸上写道。
——哦,我都吃过了。
“……”少年眉心直跳,将剩下的宣纸都收了起来放在自己这边,垂下睫毛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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