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都贺庭钟撰《天工开物序》(1771)区别其他,易其有无。废于古,兴[于] 今;如日[自] 东,如日[自] 西,上下纵横者,维其天乎。
夫五材废一旦不可,食粒之于人也,莫急焉。设使神农氏倡始,亦其时而行则天也。自是而外,抑亦末矣、缓矣。降于人而后令为木铎与。天意怠乎,是亦无非天意也哉。故多闻之余,不为无宜矣。
博哉,宋子(宋应星)所为也。禾役之于穟穟,彼黍之于离离,种艺至春簸,馨无[不]宜。若裳服则起[于] 枲麻、卒[于] 机杼。扬色章采,织纴可就,执针可用。其在馀,则舟于深、舆于重,陶有瓦罂,铸有钟釜,琼琚琼瑶,可赠可报。皆发于笃志,得于切问之所致矣。其论食麻,断杀青也,所见远矣。夏鼎之于魑魅,硝铅之于琉璃,可谓能使物昭昭焉。一部之业,约言若陋,虽则若陋,有益治事矣。岂不谓蜘蛛之有智,不如蠢蚕之一緰哉。升平年深,一方为人,专意于民利,引水转研,煮树取沥,烧矾石、淘沙金,多有取于此焉。
初,颇乏善本也。有书贾分篇托于老学,不几乎其取正。老学不勤,终莫能具。而其本今不知所落矣。奚为稗官野乘日以灾木,今此书晚出者,造物惜其秘乎。今已在人工者半矣,以为不足惜乎。
客岁(1770),书林菅生堂就而请正,一开卷则勿论其善本,大改旧观。叩之,则出于木[村]氏蒹葭堂之藏。江子发(江田益英)备前人也,以句以训,既尽其善,于余何为?早春镌成也,又来请言。遂不可以辞乎,乃举所从来之者,以为序云。
可见最初已有书林将不完善的本子送到都贺庭钟那里,希望他帮助校订,由于缺乏善本,他一时没有做成,《天工开物》出版被推迟了。至1770年,菅生堂从木村孔恭得到杨本抄本,又请江田益英校订后,再将书稿送到都贺庭钟处征求意见时,他对此很满意,认为“大改旧观”,遂迅即授梓,次年出版。从文字内容看,菅本以涂本为底本,以杨本对校,作三册或九册线装。菅本的出版使《天工开物》拥有更多的日本读者,加速此书在江户时代学术界中的传播,同时又成为后来中国再版《天工开物》时最初依据的底本。菅本的历史作用同样不小。但它在翻刻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错字或漏字,例如将匀误作句,朱砂误为米砂,“必失《禹贡》初旨”误为“必贡初旨”,漏掉“失禹”二字,等等。阅读时宜仔细注意。菅本后来在文政十三年(1830)重印,重印本没有什么变化,只在书后开列出年月及书林的名字:“文政十三年庚寅季六月,皇都(京都)出云寺丈二郎、东都(江户,今东京)须原屋茂兵卫、冈田屋嘉七、须原屋伊八、摄都(大阪)孰贺屋七为、大野木市五郎、秋田屋源兵卫。”这个再版的刊本所载出版厂家与明和八年所载书林不同,但书的内容则一致。文政再印本多装成九册。在这以前,宽政六年(1794)八月由大阪书林河内屋八兵卫的崇高堂出版的有关天文历法书《天经或问注解图卷》书末,载有《崇高堂藏板目录》,即出版书目,第一本便是《天工开物》,下面是《朱子书节要》《圆机活法》《朱子年谱》等。每种书下都有简短的内容提要。河内屋八兵卫是菅本刊行者之一,则此本在1894 年还可在大阪买到。此后销路较好,遂有文政十三年再印之举。文政年刊本的书林,如未得菅生堂转让出版的许可,而擅自印此书,是侵犯其权益的,因为菅本扉页上还印有“千里必究”字样,即“版权所有、翻印必究”之义。
四、陶本
这是20 世纪以来中国刊行的第一个《天工开物》新版本。从整个版本史上属于第四版,1927 年以石印线装本形式出现。该书卷首印有下列字句:“岁在丁卯(1927)仲秋(八月),武进涉园据日本明和年所刊,以《古今图书集成》本校订付印。”1929 年该本又刊行重印本,在书的扉页背面印有“岁在已已(1929)/涉园重印”八字。出版此书的是出版家陶湘(1870—l940),陶湘字兰泉,号涉园,清同治九年生,江苏武进人,以其出版《喜咏轩丛书》而知名。由于他是民国年间《天工开物》的最早刊行者,故此本称为“陶本”。陶本是用安徽泾县宣纸印的,分上中下三册。早在民国初年《天工开物》便受到丁文江(1888—1936)、章鸿钊(1878—1951)、罗振玉(1866—1940)及陶湘等人注意,但国内难以找到传本,他们遂以明和八年(1771)和刻本为底本谋求出一新版。关于出版经过,丁文江在1928年写的《重印天工开物卷跋》中作了详细说明,载陶本1929 年版书末。陶湘本人也在《重印天工开物缘起》(1927)中作了类似简介。此本虽以菅本为底本,但亦参考了杨本。前三版(涂本、杨本及菅本)体例大致相同,版面、行款、文字位置都完全一样,插图也基本上为同一系统。至陶本开始则完全打乱了前三版原有的布局,而另起炉灶。
陶本在体例上的重大改变是对书中全部插图重新请画工加绘制版,有些图参照清代《古今图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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