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头子的灵柩里不装尸体,他只装纸人。
这些灵柩在李芡实看过之后,某天夜晚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老头子曾经就她来探路之事而把她骂个狗血淋头,第二日,她便被禁止进入这里了。
从那日起,算起这次,是李芡实第二次偷偷摸进老头子这里了。
老头子的屋子大门一向都不喜关闭,也知晓她好奇过后便不会再来的本性,也不防着她。在这会儿,却极大地方便了李芡实。
李芡实一迈进院落的前门,借着皎洁的白月光,她一眼就大概看清了老头子屋内的情形。
老头子的屋内又多了些灵柩棺木,跟以往一般,通体漆黑,只是数目上粗略望去,似乎比以前所见还多了几幅棺木。
李芡实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迈过门槛。她先是扒着门板,朝老头子的小木床方位望去。
老头子竟然不在!
李芡实暗暗窃喜。
她放心地迈开步子,往距离地面还有半尺高的灵柩群靠近。灵柩的上方棺材板盖紧着。
老头子的这些棺材比普通的棺材还轻巧,李芡实轻轻一推,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上方棺材板便往后挪去,露出了棺材里边的模样。
李芡实探头往里瞅了一眼,有些失望。
依旧是纸人。
但是纸人的大小跟活人差不多高,头发也做得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李芡实正打算合上棺木的时候,眼角末梢随意地一瞥,扒拉着棺木的动作顿时停下了。
那是什么?
纸人的衣领上挂有一块木牌。
上面似乎有她所认识的字。
刚才发现老头子不在而嘴角带着的那抹窃喜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耸拉着头,眼眸下垂。
李芡实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却又不敢确定,冷静了下脑子。
她连忙放下棺木,转身到老头子的小木床那里,拿走了一盏油灯。
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屋里瞬间变亮了许多。
李芡实小心翼翼,秉着呼吸,拉起纸人衣领上那块小木牌。
小木牌上仅有的两个字,李芡实却觉得似乎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单独拆开出来,她能读得出来。
合在一起念着,她却始终念不出来了。
***
那日暗访老头子屋子的夜行之旅,让李芡实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任何精神。
夜幕降临之际,李芡实挑着糊口的担子出门之时,一直在厨房忙活着的周美人特意从厨房跑了出来,在她的困惑目光之下,递给了她一个水袋。
“你又落下水袋了,等下口渴了,我看你要如何是好。”
周美人调笑她道。
李芡实的眸子跟周美人的目光对上了。但很快地,她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
从那日起,每每对上周美人言笑晏晏的眸子,她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有些微妙古怪,过了会儿又立刻带上了抹微笑,半是敷衍半是疲倦地点头应声。
“那我出门了哦。”
周美人点头的时候,她便挑着担子,出门了。
巷子里,月色正好,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却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里的李芡实,低着头,垂头丧气地往前迈去。
李芡实依旧将摊子摆放在花街的巷口。入冬之后,李芡实的面摊生意不错,路过之人都想在冷天里要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暖下肚肠。然而,来吃面的人里少了一个叫周美人的熟客。
周美人自从住进了她与老头子的暂住宅院后,他便不再往来花街里了。
李芡实因为这个,前些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缘由才让他净身出了花街,怕以后她养不起他,会惹得他的怨恨。
在李芡实犹犹豫豫地开口询问之时,周美人先是蹙着俊眉,好生地打量了李芡实一番,才缓缓说道。
“我是哪一点让你觉得我像是出卖皮相之人?还是你在找借口推辞我?”
这个倒问得李芡实尴尬至极却又措手不及。
李芡实结结巴巴地将她的揣测朝周美人一一道了出来。
本来嘛,出入花街那么久,除了寻欢作乐的女人之外,进出里面的男子哪个不是从事哪一行的。当然,这也是她的片面之见,她毕竟没钱进那里,也自然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周美人见她那么老实承认了,倒也不生气了,反而是笑了。
“我只是在里面卖胭脂水粉罢了,花街里面不全是你想象的那番只有花楼那些地方,还有寻常铺子呢。”
李芡实一听,先是愣住了,过后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她不轻视花街里的男子,毕竟这个世道,若不是家中贫困,或者遭人拐骗,不到那种地步,是绝对不会有人轻易出卖肉身的,但是若是要娶来当夫郎,她内心还是有些芥蒂的。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知晓,这人若换作周美人的话,她是毫不介意的,只是觉得有些心疼罢了。
五年的时间有多长,这个人若真的是她夫郎的,他若真的苦苦等了她五年之久,她怕会承受不起他这番心意了。
李芡实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摊子这里吃面的客官少了许多。
李芡实被滚烫的面汤溅到手背的时候,她才终于吃痛地回过神。低头一看,在锅里煮的面都快煮烂了。
见状,李芡实赶忙捞起,又撒了好些葱花,才赔笑地送去刚入座的客官。
那客官骂骂咧咧的,言辞中带着不满,李芡实赔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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